第11章.

基地的警报声刺破了实验室的死寂。红色的警示灯在天花板上疯狂闪烁，映得车贤秀脸上的忽明忽暗。

他还被锁在金属台上，仁博士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就带着助手匆匆离开，甚至没来得及处理他手臂上未拔的针管。

研究室的门被一脚踹开，郑毅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皮夹克上沾着血，骨刃还在指尖滴着红，嘴角却噙着笑。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他几步走到金属台旁，骨刃一挥，捆住车贤秀的铁链瞬间断裂。

车贤秀猛地从台上跳下来，胸口的绿痕因急促的呼吸而发烫，他没顾上手臂的针孔，抓住郑毅铭的胳膊。

“在尹呢？她到底在哪？”

“东边解剖室。”郑毅铭转身往外走，骨刃随手划开一个冲过来的士兵的喉咙。

“再晚一步，她可能真要被当成标本了。”

车贤秀的心脏猛地一缩，跟在他身后冲出研究室。

走廊里一片混乱，警报声、枪声、怪物的嘶吼混在一起。

郑毅铭刚才一路杀过来，不仅惊动了士兵，还放出了几个被关押的特殊感染者，此刻正与守卫混战。

郑毅铭抓住他的后领，猛地加速，骨刃在身前开路，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车贤秀被他拽着，脚下踉跄，却死死盯着前方，脑海里全是李在尹的脸。

解剖室的门虚掩着，冷气从门缝钻出来，带着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郑毅铭推开门，车贤秀率先冲了进去。

然后，他僵住了。

解剖台中央，李在尹安静地躺着。她的病号服被剪开，露出雪白的身体，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玉，却在小腹处留着一道狰狞的伤口，缝合线歪歪扭扭，还渗着淡红色的血，没完全愈合。新长的左臂无力地搭在台边，指尖泛着青白，显然刚经历过剧烈的实验。

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脸颊苍白得几乎透明，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额角那道旧伤的痂，像雪地里溅了滴血。

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要以为她已经……

“在尹……”

车贤秀的声音发颤，一步步走过去，蹲在解剖台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手——冰凉刺骨，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郑毅铭站在门口，看着解剖台上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女孩，皮夹克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他见过她拼死抵抗的样子，却没见过她这样毫无防备地躺着，像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连花瓣都蔫了。

“别愣着。”他踢了踢车贤秀的脚踝，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再不走，等基地炸了，你就只能给她收尸了。”

车贤秀猛地回神，小心翼翼地将李在尹从解剖台上抱起来。

她很轻，身体软得没有力气，头无意识地靠在他胸口，呼吸拂过他的衣襟，福尔马林的冷味。

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小腹那道刺目的伤口，眼眶瞬间红了。

是愤怒，是心疼，是恨不得把整个基地拆了的冲动。

“走这边。”

车贤秀抱着李在尹，紧紧跟在郑毅铭身后，不敢回头。

怀里的人似乎被震动惊醒，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只是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

“别怕，我们带你出去。”车贤秀低声说，声音轻得怕吵醒她，脚步却更快了。

郑毅铭瞥了眼他们相拥的样子，没说话，只是加快速度，拐进一条通往基地后门的密道。

这是他之前勘察地形时找到的，本想留着自己用，现在倒成了最佳退路。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有郑毅铭指尖偶尔弹出的骨刃发出微弱的光。

车贤秀能感觉到怀里李在尹的体温在慢慢回升，她的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像在确认他的存在。

“快到了。”

郑毅铭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车贤秀低头，看着李在尹苍白却依旧精致的侧脸，看着她小腹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心里暗暗发誓。

再也不会让她落入这样的境地。

密道尽头透出微光，是基地外的夜色。郑毅铭率先冲出去，确认安全后回头示意。车贤秀抱着李在尹，一步步走出密道，踏入了带着风的黑夜。

身后，基地的警报声还在响，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郑毅铭看着那片火光，又看了看车贤秀怀里的李在尹，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看来，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朝着远离基地的方向走去，皮夹克在夜风中扬起，身后跟着抱着女孩的少年，和一片燃烧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