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特别大,像是天上有人打翻了洗澡盆。林小满蹲在父母的墓碑前,黑色连衣裙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睫毛上挂着的水珠让她看东西都雾蒙蒙的。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像一只被淋惨了的小奶猫——还是无家可归的那种。
"林小满。"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雨声一下子变小了。她抬头,看见一把巨大的黑伞撑在自己头顶,伞面大得能遮住半个墓碑。握伞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腕骨处露出一截低调的银色表带,在阴雨天里泛着冷光。
她转过头,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男人西装笔挺得像刚从财经杂志封面走下来,连雨滴都不敢随便沾他的身。他的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嘴唇抿成一条线,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小、小叔叔?"林小满结结巴巴地喊出这个称呼。爸爸确实总提起这位"马嘉祺小叔叔",说是大学时的学弟,比她大了八岁,但她没想到真人这么......这么像冰山成精啊!
马嘉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把伞又往她那边倾斜了点:"地上凉。"
他说话简洁得像是按字收费,却突然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带着体温的外套瞬间把冷空气赶跑,还有股淡淡的雪松香。林小满鼻子一酸,突然想起爸爸也爱用这个味道的香水。
"谢谢..."她小声说,声音还带着哭腔。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深蓝色手帕,递到她面前。手帕一角绣着精致的银色字母"M",看起来就很贵,像是应该摆在奢侈品店橱窗里的那种。
林小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擦了擦脸。手帕柔软得不可思议,还带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香。
"跟我回家。"他说,声音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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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后,林小满站在市中心最高那栋楼的顶层公寓里,光可鉴人的地砖映出她脏兮兮的小白鞋。她不安地动了动脚趾,鞋尖在地砖上留下一道不明显的水痕。
公寓大得离谱,装修风格简约冷峻,客厅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灯火。家具都是黑白灰三色,看起来就像马嘉祺本人一样——一丝不苟,不容亵渎。
"你的房间。"马嘉祺推开走廊尽头的白色房门。
林小满探头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里面简直像个公主房——淡粉色床幔、毛绒地毯,梳妆台上摆着全套护肤品,床头还堆着几个毛绒玩偶。这和她想象中的"监护人安排的房间"完全不一样!
"这......"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父亲说你喜欢兔子。"马嘉祺指着床头那只巨型邦尼兔,表情严肃得像在开董事会。
林小满的脸一下子红了:"那是十二岁的事了......"
她十二岁那年确实疯狂迷恋过兔子,还在生日那天非要戴着一对兔耳朵去上学。没想到爸爸连这种事都告诉马嘉祺,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会记得。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突然看见书桌上摆着最新款MacBook和iPad,旁边还放着一个印着某奢侈品牌logo的包装盒。
"这些是给我的吗?"她忍不住问,眼睛唰地亮了。
马嘉祺嘴角微微上扬0.5度:"嗯。"
他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挂满了当季新款衣服,从休闲装到小礼服一应俱全,连吊牌都没拆。林小满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全是她的尺码。
"明天司机送你去明德学院。"马嘉祺突然说。
"等等!"林小满急得兔子拖鞋都踩歪了,"我在A大读得好好的,下周还有期中考试呢!而且我闺蜜王梦瑶还说要帮我占座..."
"已经办好转学手续。"马嘉祺单手松了松领带,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莫名性感,"你父亲希望你在更安全的环境。"
林小满气鼓鼓地把自己摔进蓬松的被子里。这人怎么这样!虽然给她准备了梦幻卧室和奢侈品,但转学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她商量!
她摸出手机想给闺蜜发消息吐槽,却发现——
"我手机怎么没信号了?!"
门外传来马嘉祺淡定的声音:"公寓有信号屏蔽,十点后恢复。"
林小满:"......"这是监护还是坐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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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林小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雨声渐小,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白天在葬礼上听到的只言片语。
"那起车祸太蹊跷了..."
"林氏夫妇怎么会突然..."
她猛地坐起身,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
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林小满蹑手蹑脚地溜到书房门口。厚重的实木门紧闭着,但底下的门缝透出一线光亮——马嘉祺还没睡。
她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屏住呼吸。
"...林氏夫妇的事故报告..."马嘉祺的声音很低,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刹车线有问题...不是意外..."
林小满的心脏狂跳起来,手心冒出冷汗。刹车线有问题?那不是意味着...
"咔哒"一声轻响,门把手突然转动!
林小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房间,连拖鞋都跑掉了一只。她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紧紧闭上眼睛。
几秒钟后,房门被轻轻推开。
她能感觉到一道颀长的影子停在床边,马嘉祺身上那股雪松香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她沾着泪痕的脸颊,极轻地叹了口气。
"晚安,林小兔。"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和白天那个冷冰冰的马嘉祺判若两人。
林小满僵在被子里,直到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敢睁开眼睛。月光下,她看见床头柜上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旁边放着那块她用过的手帕,已经被洗净熨平,折叠得整整齐齐。
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甜度刚好,还加了一点点蜂蜜——就像爸爸以前给她准备的那样。
窗外,雨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