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银杏叶上,许星洛特意比平时早了二十分钟出门。走到巷口时,她习惯性地往对面的路口瞥了眼——那里空无一人,星沉海的车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在那里。她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点失落,踢着石子往前走,书包带晃悠悠地拍着后背。)
刚走到公交站,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许星洛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的报刊亭躲,露出半只眼睛往后看——是夏清言。他背着书包,额前的碎发有点乱,显然是跑着过来的,看到空荡的站台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像丢了东西的孩子。
许星洛屏住呼吸,看着他站在站牌下,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是她的微信头像。直到公交车进站,她才低着头匆匆挤上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开出去很远,她回头看,夏清言还站在原地,目光追着公交车的方向,像被钉在了那里。
课堂上,许星洛把椅子往夏航那边挪了挪,两人凑在一起讨论课题。夏清言坐在斜前方,脊背挺得笔直,却时不时用余光扫过来,视线像细小的针,扎得许星洛有点坐立难安。星沉海坐在最后一排,整节课都望着窗外,侧脸冷得像冰雕,连教授点他回答问题时,都只是淡淡地应了句“知道了”。
午休时,许星洛和夏航刚走到食堂门口,就看见星沉海站在卖奶茶的窗口前,手里拿着两杯焦糖玛奇朵——那是她以前最爱的口味。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目光撞上她的瞬间,许星洛像被烫到一样,拉着夏航转身就往教学楼跑。
“怎么了?”夏航被她拽得一个踉跄。
“没、没什么,”许星洛喘着气,心脏跳得飞快,“突然想起来有本书落在教室了。”
她背靠着墙壁,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透过走廊的窗户,看见星沉海把那两杯奶茶扔进了垃圾桶。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决绝,阳光落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影。
傍晚的晚霞烧得很旺,像泼翻了的调色盘。许星洛和夏航从图书馆出来时,正撞见夏清言站在楼下的香樟树下。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桶,看到许星洛时,眼睛亮了亮,快步走过来:“我妈做了银耳羹,给你带了点。”
许星洛往后缩了缩,夏航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谢谢,星洛不太饿。”
夏清言的目光越过夏航,死死盯着许星洛:“我只问她。”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偏执,“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夏清言,”许星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还是做普通同学吧。”
夏清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银耳羹洒了一地,黏糊糊地像摊开的眼泪。他没去捡,只是看着许星洛,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浓稠的阴翳:“是因为他吗?”他指着夏航,又像是在指别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抢走你的。”
这句话让许星洛打了个寒颤,她拉着夏航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
路过操场时,她看见星沉海坐在看台上,身边放着罐没开封的可乐。他望着正在训练的篮球队,侧脸在晚霞里显得格外落寞。许星洛的脚步顿了顿,夏航轻轻推了推她:“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她摇摇头,拉着他加快了脚步。走了很远,才敢回头看一眼——星沉海还坐在那里,只是手里的可乐罐被捏变了形,铝皮发出刺耳的声响。
回到宿舍时,许星洛脱力地靠在门上。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她想起小时候,星沉海会把最甜的糖塞给她,夏清言会笨拙地把摔倒的她扶起来,那时候的阳光总是很暖,他们的眼神里只有纯粹的欢喜。
可现在,她像个小偷,躲着清晨的车,躲着傍晚的目光,躲着那些太过炽热、让她喘不过气的在意。手机屏幕亮了亮,是星沉海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别躲了。”
许星洛盯着那三个字,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有落下。窗外的晚霞渐渐褪去,夜色漫上来,像一张温柔的网,却网不住她心里越来越乱的褶皱。她不知道,这场刻意的躲避,最终会把所有人都推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