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关的落叶铺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许星洛踩着星沉海的影子往前走,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他身上跳跃,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前面那栋就是花石楼。”星沉海指着不远处的欧式建筑,“以前***住过的。”
“我记得。”许星洛点点头,“小时候我在顶楼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你背着我跑了三条街找诊所,结果自己的球鞋都磨破了。”
“你当时哭得惊天动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星沉海笑着说,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医生说要缝针,你死死抓着我的手,把我胳膊都掐青了。”
许星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时候我怕疼嘛。”
他们沿着八大关的路慢慢走,聊着小时候的事,像在拼凑一幅破碎的拼图。那些被争吵和伤害掩盖的记忆,原来一直都在,只是蒙上了灰尘。
走到一栋爬满爬山虎的老别墅前,星沉海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许星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一栋白色的别墅,院墙上的蔷薇花已经谢了,只剩下干枯的藤蔓,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当年两家度假住过的地方。
“进去看看?”星沉海的声音有些紧张,像在等待判决。
许星洛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
别墅的主人似乎不在家,院门虚掩着。星沉海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桂花树还是老样子,枝繁叶茂,只是当年她亲手种下的那棵石榴树,已经长得很高了。
“你看。”星沉海指着石榴树,“它结果了。”
许星洛走过去,果然看到枝头挂着几个红彤彤的石榴,像小灯笼一样。她想起小时候在树下埋的玻璃弹珠,突然蹲下身,在树根处摸索起来。
“找到了!”她惊喜地举起手里的蓝色弹珠,上面还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洛”字。
星沉海的眼睛亮了:“我以为早就被埋住了。”
“它一直在等我回来。”许星洛笑着说,眼眶却有些发热。
走进别墅,里面的摆设和记忆中几乎一样。客厅的壁炉还在,墙上挂着的油画已经有些褪色,画的是青岛的海。许星洛走到二楼的阳台,扶着栏杆往下看,突然想起那个被囚禁的雨夜——原来他站在门外说“别着凉”时,心里藏着这么多她不知道的情绪。
“当年你把我关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看着我?”许星洛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星沉海走到她身边,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是。我怕你走,怕你再也不回来了。那时候我就像个疯子,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你,只能用最蠢的办法。”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许星洛转过头看他,“夏清言告诉我,你父亲去世前,逼你和他妹妹订婚,不然就把星氏的股份转给别人。你把我关起来,是怕我被卷进来。”
星沉海猛地睁大眼睛:“你都知道了?”
“嗯。”许星洛点头,“夏航告诉我的。他说,你为了护着我,和你父亲吵翻了,甚至差点放弃星氏。”
星沉海别过头,看着远处的海岸线,喉结滚动:“那些都过去了。我对不起你,这一点永远都改变不了。”
“但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许星洛轻声说,“我一直躲着你,不肯听你解释,甚至……恨过你。”
风吹起她的头发,拂过星沉海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他伸出手,想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快要碰到时,又猛地收了回来。
“我们都欠彼此一个道歉。”许星洛看着他,眼神清澈,“现在,我们扯平了。”
星沉海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被点燃的星火。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这次不是陌生号码,而是星氏的副总。
“星总,不好了,夏清言带着记者去分公司了,说要揭露我们盗用许设计师的作品!”副总的声音带着惊慌。
许星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就知道,夏清言不会善罢甘休。
星沉海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知道了,我马上到。”他挂了电话,看向许星洛,眼神里满是歉意,“抱歉,让你……”
“没事。”许星洛打断他,挺直了背脊,“正好,有些事也该说清楚了。”
她不会再逃避了。无论是夏清言的纠缠,还是她和星沉海之间的过去,都该有个了断。
离开老别墅的时候,许星洛回头看了一眼。阳光落在爬满藤蔓的院墙上,像一幅温暖的画。她知道,有些记忆会永远留在那里,但她要往前走了,和身边这个男人一起。
星沉海的车开得很快,许星洛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突然握住了他放在挡位上的手。他的手猛地一颤,转过头看她,眼里满是惊讶。
“别紧张。”许星洛的手心有点凉,却很坚定,“我和你一起面对。”
星沉海的眼底瞬间涌上潮水般的情绪,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车窗外的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