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的汗水被清冽的井水洗净,昨夜的血腥与冰冷仿佛也被晨光驱散了几分。温韫宁换下劲装,仔细梳妆。
她选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云锦长裙,颜色清雅,如同被雨水洗刷过的晴空,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间少了几分平日的霜雪冷冽,多了几分温婉。衣料上以银线、浅蓝丝线绣着若隐若现的蝶恋花纹样,蝶翅轻盈灵动,在行走间随着光线流转,仿佛随时要翩跹而起。发髻梳成京城闺秀间流行的垂鬟分肖髻,乌发如云,只在发髻一侧簪了一支点翠嵌蓝宝石的蝴蝶步摇。那蝴蝶以薄如蝉翼的金丝勾勒,镶嵌的蓝宝石深邃如海,长长的流苏垂坠下来,末端缀着细小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宛如一只栖息在发间的活蝶。妆容亦是极淡,只略施薄粉,轻扫黛眉,唇上点了水润的胭脂色,更显眉目如画,清丽动人。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丝绦,坠着一枚小巧的羊脂白玉佩。
这便是温家嫡长女,温韫宁。一个与昨夜那个在暴雨中潜行、于黑暗中精准夺命的“栖梧”判若两人的存在。
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驶入城西一处清幽雅致、门楣上悬着“温府”匾额的宅邸前。车帘掀开,温韫宁扶着侍女的手,姿态优雅地下了马车。
府门前,早已等候着一群人。
为首的中年男子身着常服,面容儒雅,眼神却透着户部官员特有的精明与沉稳,正是户部尚书温执衡。他身旁的妇人萧氏萧徽玉,一身绛紫色云锦褙子,气质雍容,眉眼间与韫宁有几分相似,此刻正满眼慈爱地望着女儿。稍后站着的是弟弟温琢隐,约莫十三四岁,少年意气风发,眼神明亮;妹妹温翎安十一二岁,梳着双丫髻,粉雕玉琢,正垫着脚尖张望。
温韫宁爹爹,阿娘。
温韫宁快步上前,屈膝行礼,声音温婉柔和,带着女儿家归家的喜悦。
萧徽玉宁宁!
萧徽玉早已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扶起女儿,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眼眶微红,
萧徽玉瘦了!你呀,定是没好好用饭!
语气里满是心疼。
温韫宁阿娘,女儿很好,师父照顾得很周全。
温韫宁笑着反握住母亲的手,感受着那份真切的温暖。
温执衡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温执衡笑容温和,眼中也满是欣慰,
温执衡快进屋,别在门口站着了。
温琢隐阿姐!
温翎安阿姐!
温翊安和温琢隐这才挤上前来,一左一右拉住韫宁的衣袖,叽叽喳喳。
温琢隐兴奋地说
温琢隐阿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新得了一匹西域的小马驹,跑得可快了!明日带你去看看?
温翎安献宝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荷包
温翎安阿姐阿姐,你看!这是我跟着绣娘新学的针法,给你绣的蝶恋花荷包!好不好看?
荷包上绣着的蝴蝶,竟与韫宁衣裙上的纹样有几分神似。
温韫宁接过荷包,仔细端详,眼中漾开真切的笑意
温韫宁真好看,安安的针法越发精进了。谢谢安安。琢儿的小马驹,阿姐明日定要去见识见识。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弟弟妹妹的头发,那份属于长姐的温柔宠溺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一家人说说笑笑进了花厅,丫鬟奉上香茗和精致的点心。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暖意融融,空气中弥漫着家的温馨和糕点的甜香。温母拉着韫宁的手嘘寒问暖,从衣食住行问到师父青鸾的近况(在温家人眼中,青鸾是韫宁在山上学艺的恩师)。温琢隐则迫不及待地分享着书院里的趣事和京中见闻。温翎安依偎在姐姐身边,小口吃着点心,不时插上几句话。
温韫宁含笑听着,一一回应,心头的寒冰仿佛被这暖意彻底融化。她不再是冰冷的“栖梧”,只是温家备受宠爱的长女温韫宁。这份平凡而珍贵的温暖,是她行走于黑暗深渊时,心中最深的眷恋与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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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翎安和琢隐是龙凤胎,而且头像我找的也是后期一点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