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祭后,喻清和祁川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
表面上,他们依然是社团伙伴和同学,但喻清开始定期为祁川做腰部理疗,而祁川则总是"偶然"地出现在喻清常去的自习室和食堂。
一个周三的清晨,喻清又一次因为赶实验报告而错过了早餐。当他饥肠辘辘地赶到实验室时,发现桌上放着一份还温热的豆浆和鸡蛋灌饼,旁边是熟悉的字迹:【早餐。实验室禁止低血糖晕倒。——R】
喻清捧着豆浆,胸口涌上一阵暖流。他想起校园论坛上那些偷拍他们"公主抱"的照片,想起同学们暧昧的眼神和调侃...如果祁川真的像那个文件夹暗示的那样,对他有超出友谊的感情...喻清陷入想象,丝毫没有注意到来人。
"发什么呆?"祁川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喻清差点打翻豆浆。
"没、没什么!"喻清慌忙擦掉嘴角的豆浆渍,"谢谢早餐。"
祁川没说什么,只轻轻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喻清注意到他又带了那个灰色靠垫,但这次坐下时眉头没有像往常那样皱起。
"腰好点了吗?"喻清忍不住问道。
祁川点点头:"你的针灸贴很有效。"
得到肯定的喻清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脸偷偷红了一点。
两人陷入一种舒适的沉默,各自工作。喻清偷瞄祁川专注工作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还有那总是微微蹙起的眉头...他突然想起那个神秘的"喻清观察记录"文件夹,心跳不由得加速。
"对了,"祁川突然开口,"医学院篮球赛下周开始,每个系都要组队。"
喻清一脸茫然:"所以?"
"你们基础医学院缺人,陈默推荐了你。"
"我?"喻清差点被豆浆呛到,"我连三步上篮都不会!"
祁川嘴角微微上扬:"他说你高中是生物竞赛冠军,手眼协调能力应该不错。"
"那和篮球有什么关系!"喻清哀嚎,"我会在全校面前出丑的!"
"我会教你。"祁川平静地说,"每天下午五点,体育馆。"
就这样,喻清被赶鸭子上架成了基础医学院篮球队的替补队员。每天下午,祁川都会准时出现在体育馆,耐心地教他基本功。虽然祁川因为腰伤不能剧烈运动,但他的理论知识和战术指导让喻清进步神速。
"投篮时手腕发力,不是整个手臂。"祁川站在喻清身后,双手扶着他的手腕调整姿势,"这样。"
感受到来自祁川的肢体触碰,喻清全身僵硬——祁川的胸膛几乎贴着他的后背,呼吸喷在他的耳畔,双手温暖而有力。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混合着一丝药膏的气息。
"集、集中注意力..."喻清对自己说,却完全无法控制狂跳的心脏。
篮球赛当天,体育馆座无虚席。基础医学院对阵临床医学院,喻清作为替补坐在场边,紧张得手心冒汗。祁川坐在他旁边,时不时低声提醒他注意对方的战术。
"别紧张,"上半场结束时,祁川低声说,"就当是平时练习。"
喻清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下半场,教练果然派他上场。起初他手脚都不听使唤,但每当失误时,他总能听到场边祁川沉稳的指导声,渐渐找回了节奏。
一次成功的防守后,喻清听到观众席爆发出欢呼。他下意识寻找祁川的身影,看到对方站在场边,眼中闪烁着罕见的赞许和...骄傲?那一刻,喻清胸口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力量。
比赛最后五分钟,比分胶着。喻清在一次快攻中被对方后卫故意冲撞,重重摔在地上。
"犯规!"裁判的哨声响起。
喻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身影走进场内——是祁川。他没有失态暴怒,而是走向那个后卫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语调也不高,但在这个突然安静的场内足以让大部分人听见,他的眼神冷得吓人:"故意的?"
全场哗然。谁都没想到平时冷静自持的祁川会当众发难。那个后卫明显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辩解着。
"祁川!"喻清赶紧爬起来拉他,"我没事,真的!"
祁川眼神依然冰冷,他转向喻清,目光在他身上迅速扫视一圈,确认没有受伤后,表情才稍微缓和。
比赛最终以基础医学院险胜告终。喻清因为那次关键防守获得了"最佳新人"的称号,但他满脑子都是祁川为他冲进场内的样子。
赛后,队员们提议去庆祝,祁川却以腰不舒服为由婉拒了。喻清看出他是真的不适,便主动提出送他回宿舍。
"其实你不用那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喻清小声说,"篮球场上小动作很正常..."
"他是故意的。"祁川声音低沉,"上学期你拒绝帮他作弊,他记仇。"
喻清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事?"
祁川突然语塞,耳尖微微发红:"...听陈默说的。"
喻清心头一动。又是陈默?那个"喻清观察记录"文件夹里的内容,是不是也来自这位八卦的室友?
回到宿舍楼下,祁川突然说:"天台风很大。"
"啊?"喻清没跟上这跳跃的思维。
"适合清醒头脑。"祁川看了他一眼,"要上去吗?"
于是他们来到了宿舍天台。夜风微凉,星空璀璨。祁川靠在栏杆上,小心地避免腰部受力。喻清站在他旁边,两人沉默地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我小时候,"祁川突然开口,"以为疼痛是种荣耀。"
喻清转头看他。月光下,祁川的侧脸线条格外分明,眼中闪烁着喻清从未见过的脆弱。
"游泳训练很苦,但教练说,疼痛意味着你在变强。"祁川继续道,"直到那次救人...医生说我再也不能专业游泳时,我才明白,有些疼痛不是勋章,而是警告。"
喻清心头一紧。他想起自己查阅的那些关于祁川游泳生涯的报道,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冠军,如何在一夜之间失去所有梦想...
"后悔吗?"喻清轻声问,"救那个人?"
祁川摇摇头:"只是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姿势正确一点,或许不会伤得那么重...就不会错过国家队选拔..."
喻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祁川会对医学如此执着——一个被伤痛终结梦想的人,转而研究伤痛本身。
"你呢?"祁川转向他,"为什么学医?你父母不是开中医馆的吗?我以为你会继承家业。"
喻清苦笑:"正因为他们都是医生,所以反对我学医。说太辛苦,不想看我走他们的老路。"
"但你坚持了。"
"是啊,"喻清望向星空,"十四岁那年,我爷爷...就是教我中医的那位,因为脑溢血去世了。当时我就想,如果我能更懂这些,是不是就能救他?"
夜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不知何时,他们的肩膀靠在了一起,温暖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
"你爷爷会为你骄傲的。"祁川轻声说。
喻清鼻子一酸。他想说更多,关于那个文件夹,关于自己逐渐明晰的心意,关于未来...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刻,星空下的静谧与理解,已经胜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