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点十七分，江奕的电脑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他盯着游戏界面右上角那个鲜红的感叹号，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迟迟不敢按下。
本该下线维护的《深渊回廊》此刻竟显示“服务器过载”，更诡异的是，登录框里自动填充着他妹妹江霁的账号——三天前就陷入昏迷的少女，此刻正躺在市立医院ICU里。
回车键按下的瞬间，整间出租屋的电路发出刺耳的蜂鸣。
显示器映出时溯扭曲的倒影，屏幕深处突然伸出无数数据流凝成的黑色藤蔓，将他整个人拖入黑暗。
再睁眼时，江奕跌坐在潮湿的水泥地上。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头顶悬挂的老式吊灯在滋滋作响，照亮眼前锈迹斑斑的铁栏杆。
二十米外的走廊尽头，一个穿病号服的女孩背对着他，马尾辫随着机械的步伐左右摆动——那分明是江霁的发型。
“小霁！”他扑到栏杆前，金属却在触碰的瞬间化为数据流消散。
手机显示无服务，电量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归零，最后定格在99%时弹出弹窗：【欢迎来到副本《寂静病栋》，存活72小时可获得"密钥碎片"】
身后突然传来拖拽重物的声响。
三个浑身插满输液管的“人”从转角缓缓走来，他们的眼球呈现出像素化的乱码，嘴角裂开至耳根，蠕动的嘴里吐出滚动的代码片段。
江奕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护士站，台面上的病历本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写着：“患者江霁，2077年3月15日确诊数据中毒，意识上传失败...”
最左侧的怪物突然加速，手臂化作锋利的数据线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江霁抓起桌上的注射器刺向对方咽喉，黑色液体喷涌而出，在地面蔓延成发光的代码矩阵。当
他抬头时，发现所有怪物都停住了动作，走廊尽头的女孩也转过身——那张像素化的脸上，眼睛位置不断闪烁着江奕童年被霸凌的画面。
“这不是游戏...”江奕的声音发颤，口袋里的U盘突然发烫。
那是三天前在江霁房间找到的，此刻金属外壳浮现出细密的刻痕，拼凑成一行血字：不要相信NPC的眼 睛 。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晃动，天花板开始下坠数据流形成的血雨。
江奕在混乱中瞥见护士站的镜子，镜中的自己嘴角上扬，浮现出不属于他的诡异笑容。
江奕的心跳像擂鼓般撞着胸腔，护士站的玻璃柜台在震颤中发出细碎的裂痕。
江奕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那张与现实无异的脸正咧开陌生的弧度，眼角甚至还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就像有人在透过他的皮囊窥视这个世界。
“怎么回事...”江奕伸手去摸自己的嘴角，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得像块铁。
镜中的“他”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只是那双眼眸里翻涌着不属于他的情绪，像深潭里的漩涡，要把人的意识都吸进去。
血雨砸在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数据流凝成的雨滴溅在手臂上，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江奕猛地回头，刚才被注射器击中的怪物正在原地抽搐，黑色液体在它身下聚成不断扩张的代码矩阵，那些闪烁的0和1里，竟夹杂着几张模糊的人脸碎片——有老人，有小孩，还有一张年轻女人的脸，眉眼间和江霁有几分相似。
“这些是...其他玩家？”他突然想起论坛上的传闻，说《深渊回廊》内测时消失过三个玩家，现实里他们的身体都成了植物人，大脑活动与植物无异。
走廊尽头的女孩还在盯着他，像素化的脸上，霸凌画面已经切换成火灾现场。
火光中，年幼的江奕正抱着同样幼小的江霁蜷缩在衣柜里，外面传来木质家具爆裂的噼啪声。
那是十年前的老房子火灾，也是江霁第一次患上应激障碍的根源。
“你到底是谁？”江奕握紧口袋里发烫的U盘，金属外壳的刻痕硌得掌心生疼。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护士站最里面的抽屉。
拖拽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另外两个怪物绕过抽搐的同伴，输液管在地面拖出长长的水渍，管内的像素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江奕瞥见抽屉把手上缠着圈生锈的铁链，锁孔里插着半把折断的钥匙——那钥匙的形状，竟和他口袋里U盘的挂坠一模一样。
他扑过去扯断铁链，抽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散落着几支注射器和一本厚厚的登记册。
登记册的封面已经被血雨浸透，翻开的页面上，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意识剥离进度”，而江霁的名字后面，赫然写着“99%”。
“还差1%...”江奕的指尖在纸页上颤抖，“密钥碎片能阻止这一切？”
身后的怪物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江奕回头时，正好看见它们的身体开始透明化，输液管里的红色液体顺着管壁爬向天花板，在头顶聚成一个巨大的血色眼球。
眼球转动着，瞳孔里布满代码组成的血管，死死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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