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微光刺破云层时，楚瓷站在高专的露台上，看着第一缕阳光吻上京都的轮廓。晨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冷得像刀割，却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掌心还残留着昨夜那道金光灼烧的刺痛——那是神之咒力爆发的后遗症。宿傩消失前的嘶吼犹在耳畔，像附骨之蛆，提醒她那场看似胜利的对抗，不过是更深漩涡的开端。
“在想什么？”
五条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薄荷烟的清冽。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白色衬衫的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苍蓝色的六眼在晨光里亮得惊人，却掩不住眼底的红血丝——昨夜为了加固结界，他几乎没合眼。
楚瓷转过身，琉璃色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在想……宿傩说的神之咒力。”
“别管那个老怪物胡说八道。”五条悟走到她身边，凭栏远眺，语气轻描淡写，“你的咒力就是你的，管它是什么来头。”
他说得轻松，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露台的栏杆，那里还留着昨夜咒力碰撞的焦痕。楚瓷能感觉到他的紧绷——宿傩的出现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之前的笃定，也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她身上藏着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危险。
“他们快准备好了。”夏油杰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换了件干净的黑色制服，发辫重新束好，脸上带着些许疲惫，手里却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吃点东西吧，不然撑不到正午。”
食盒里是温热的和果子，粉白的樱花形状，甜香混着茶味漫出来。楚瓷拿起一块，刚咬了一口，就看到伏黑甚尔斜倚在楼梯扶手上，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嘲弄：“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吃甜食。”
“总比饿死强。”五条悟挑眉，扔给他一块和果子，“要不要尝尝？杰亲手做的。”
伏黑甚尔嫌弃地躲开，却在果子落地前用指尖接住，漫不经心地塞进嘴里。晨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那道狰狞的疤痕衬得柔和了几分，竟透出种奇异的性感。
楚瓷看着他们间诡异的平和，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为宿傩的事剑拔弩张，此刻却能像寻常同伴般分享食物，仿佛死亡的阴影从不存在。
“走吧。”夏油杰合上食盒，声音低沉，“该出发了。”
薨星宫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在山巅的巨兽。通往宫殿的参道两侧，站满了身着黑衣的咒术师，手里的咒具泛着冷光，将这条路变成了通往地狱的黄泉道。
楚瓷走在最中间，左边是五条悟，右边是夏油杰，伏黑甚尔垫后。四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参道上回荡，像敲向死亡的鼓点。
“看，那就是叛逃的星浆体！”
“她身边怎么会有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
“还有伏黑甚尔！他们疯了吗？”
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夹杂着愤怒、恐惧和不解。楚瓷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琉璃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动摇。她能“看到”那些咒术师体内的咒力流动，像密密麻麻的毒蛇，却在靠近五条悟周身三米时自动退散——无下限术式筑起的无形屏障，既是保护，也是无声的挑衅。
走到参道尽头时，楚瓷突然停住脚步。
薨星宫的朱漆大门前，站着一排身着正装的老者，为首的正是咒术总监部的会长，花白的胡须在晨风中颤抖，手里拄着的拐杖顶端镶嵌着硕大的宝石，散发着压制咒力的光芒。
“五条悟，夏油杰，你们可知罪？”老会长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五条悟嗤笑一声：“知罪？我们何罪之有？”
“私藏叛逃祭品，公然对抗总监部，甚至勾结咒杀师！”老会长的拐杖重重顿地，“你们可知，就因为你们的胡闹，天元大人的咒力污染已经蔓延到关东地区？！”
“那又怎样？”五条悟挑眉，苍蓝色的六眼里闪着桀骜，“有本事你们自己去解决天元，别整天只会拿个小姑娘当祭品。”
“放肆！”旁边的禅院家主厉声呵斥，枯瘦的手指指向楚瓷，“此女身怀诡异咒力，早已被天元大人厌弃，唯有献祭她的血肉，才能平息天怒！”
楚瓷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能“看到”禅院家主袖口藏着的咒具，那上面沾着的咒力，和培养舱里那些束缚她的锁链如出一辙。
“厌弃？”她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在寂静的宫门前回荡，“你们真的以为，天元失控是因为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少女站在晨光里，白色的巫女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在外面的小臂上还留着咒符灼烧的淡粉色疤痕，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琉璃。
“天元的咒力在衰竭。”楚瓷一字一句道，声音清晰得像冰棱碎裂，“它需要的不是祭品，是新鲜的咒力补充。你们不敢承认它在衰弱，就把一切推到我头上——因为牺牲我，是最省事的选择，不是吗？”
这话像一颗炸雷，在咒术师中间掀起轩然大波。禅院家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派胡言！拿下她！”
数十名咒术师同时冲了上来，咒具和术式像雨点般砸向楚瓷！
“滚开！”
五条悟的怒吼响彻云霄，苍蓝色的咒力瞬间展开，将所有攻击尽数挡下！无下限术式形成的屏障泛着冷光，将楚瓷护得密不透风。
夏油杰的咒灵也同时涌出，黑色的咒纹在地面游走，瞬间将前排的咒术师缠住。伏黑甚尔的动作更快，短刀划破空气的锐响还没落地，就有三名咒术师捂着脖颈倒下，血溅在朱红色的宫门上，像绽开的红梅。
四方势力瞬间对峙起来。
五条悟、夏油杰、伏黑甚尔护在楚瓷身前，三人的咒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对面是总监部的咒术师、禅院家的高手，甚至还有几个隐藏在阴影里的咒灵师，个个杀气腾腾。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满宫前的广场。金色的光线穿过咒力碰撞产生的涟漪，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破碎的画。
“楚瓷。”夏油杰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记住我们的计划。”
楚瓷点头。他们约定好，由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缠住正面的敌人，夏油杰负责清理暗处的咒灵师，而她则趁机冲进薨星宫，找到天元的核心——那团孕育了千年的咒力本源。
“动手！”五条悟低喝一声，苍蓝色的咒力像潮水般涌向敌阵！
夏油杰的咒灵紧随其后，黑色的洪流与金色的咒术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伏黑甚尔像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中，短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走一条生命，灰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却总能在咒术师的攻击落到楚瓷附近时，精准地挡下。
楚瓷深吸一口气，借着混乱的掩护，像离弦的箭般冲向宫门！
“拦住她！”禅院家主怒吼着，亲自冲了上来，手里的拐杖化作一柄锋利的咒具，直取她的后心！
楚瓷能感觉到背后的劲风，却没有回头。她指尖凝聚起咒力，在身前画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规则改写：重力反转！”
禅院家主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向上飞去，咒具擦着她的头顶劈空！楚瓷趁机侧身，指尖的咒力擦过他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那柄坚硬的咒具竟像玻璃般碎裂！
“不可能！”禅院家主失声尖叫。
楚瓷没有恋战，转身冲进了宫门。
薨星宫内部比想象中更破败。朱红色的梁柱爬满了蛛网，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尘埃味，只有中央那座高耸的石台散发着耀眼的金光——那是天元核心的位置。
金色的咒力像粘稠的糖浆，在石台上缓缓流动，每一次起伏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楚瓷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咒力丝线从核心延伸出来，缠绕着整个宫殿，甚至穿透墙壁，连接着外面那些咒术师的咒具。
原来如此。
楚瓷的心脏沉了下去。这些咒术师早已和天元核心建立了联系，他们所谓的“平息天怒”，不过是想借着献祭她的机会，吸收天元的咒力，壮大自己的家族。
“终于来了，我的……容器。”
一个苍老而空洞的声音突然在宫殿里回荡，金光涌动，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楚瓷握紧了拳头，琉璃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警惕：“你是天元？”
“可以这么说。”人形的金光晃了晃，“也可以说，我是无数代星浆体的怨念集合。”
怨念？楚瓷愣住。
“每一代容器的不甘、痛苦、绝望……都积攒在我这里。”天元的声音带着叹息，“你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不，你和她们一样，从出生起就注定要成为我的养料。”
金光突然暴涨，无数只由咒力构成的手从地面伸出，抓住了楚瓷的脚踝！
“放开我！”楚瓷挣扎着，指尖的咒力疯狂涌动，却发现自己的术式在这里竟然失效了——天元的咒力规则，比她的更强。
“别白费力气了。”天元的声音带着嘲弄，“这里是我的领域，你的规则在这里行不通。”
金光一点点爬上她的身体，像融化的黄金，要将她彻底吞噬。楚瓷能感觉到自己的咒力在流失，那些昨夜爆发的神之咒力此刻沉寂得像死水，任凭天元掠夺。
就在她意识即将模糊时，宫殿的大门突然被撞开！
“楚瓷！”
三条身影同时冲了进来，咒力像三道彩虹，瞬间将金光撕开一道口子！
五条悟的苍蓝色咒力最霸道，硬生生在金光中劈开一条路；夏油杰的咒灵组成人墙，死死挡住涌来的金光；伏黑甚尔的动作最快，他一把抓住楚瓷的手腕，将她从金光中拽了出来，自己却被金光扫中，后背的衣服瞬间焦黑。
“你怎么样？”伏黑甚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后怕。
楚瓷摇了摇头，看着他们三人狼狈的样子，心脏像被针扎一样疼。五条悟的衬衫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胳膊上渗着血；夏油杰的发辫散开了，脸上沾着灰尘；伏黑甚尔的后背还在冒着白烟，却依旧死死握着她的手。
“你们怎么进来了？”她哽咽着问，“不是说好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五条悟喘着气，苍蓝色的六眼里却闪着笑意，“总不能让我们的‘主角’一个人在里面唱戏吧？”
夏油杰也笑了，黑眸里带着温柔：“我们是同伴，不是吗？”
伏黑甚尔没说话，只是将她往身后拉了拉，短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警惕地盯着天元的核心。
天元的金光剧烈地波动起来，声音里带着暴怒：“不知死活！既然你们这么想陪她一起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金色的咒力像海啸般涌来，瞬间将整个宫殿淹没！
楚瓷看着眼前的三人，看着他们即使身处绝境，也依旧挡在她身前的背影，突然觉得体内那股沉寂的神之咒力，开始一点点苏醒。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自救。
“规则改写——”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指尖的金光比天元的更耀眼，“不是你们吞噬我，是我……吞噬你们！”
金色的光芒从她体内爆发出来，像一轮初生的太阳，瞬间将天元的咒力吞噬、分解、重塑！五条悟、夏油杰和伏黑甚尔都被这股力量包裹，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痛苦，反而觉得体内的咒力在快速恢复。
天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金光开始寸寸碎裂。
“不——！我不甘心！”
随着最后一声嘶吼，天元的核心彻底消散，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入了楚瓷的咒力中。
宫殿里恢复了寂静。
楚瓷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温暖的金光。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咒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像一片浩瀚的星海，而五条悟、夏油杰和伏黑甚尔的咒力，正与她的星海温柔地交织。
“结束了？”五条悟的声音带着一丝恍惚。
“嗯。”楚瓷点头，转身看向他们，琉璃色的瞳孔里映着三人的身影，笑靥如花，“结束了。”
阳光透过宫殿的破窗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像一个迟来的春天。远处传来咒术师们慌乱的叫喊，却再也无法惊扰这片刻的安宁。
楚瓷知道，这不是终点。宿傩的誓言、总监部的余党、还有她体内那股越来越强的神之咒力，都预示着未来的路依旧充满荆棘。
但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的身边，有了愿意陪她一起面对风雨的人。
五条悟看着她的笑容，苍蓝色的六眼里闪过一丝痴迷；夏油杰的黑眸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伏黑甚尔别过头，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弧度。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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