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皇陵在月蚀下显得格外阴森。
我们策马狂奔至皇陵入口时，那尊兽首石雕的眼睛正流淌着血泪——上次来时可没这个骇人的装饰。楚墨宸手中的昭华剑不断震颤，剑格处的翡翠莲心发出急促的脉动，像是某种警告。
"有人先到了。"楚墨宸勒住缰绳，指向地面杂乱的脚印。最新鲜的脚印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我摸向怀中青蘅给的翡翠吊坠——逃出秘境时最后抓住的遗物。吊坠表面布满裂痕，中心刻着一个反向的莲花图腾，与楚墨宸随身佩戴的皇族玉佩图案正好左右对称。
"是阿璃的血。"我捻起一点蓝色血迹在鼻尖轻嗅，药灵之力立刻辨认出其中混杂着神女气息，"她来过这里，而且情况不妙。"
楚墨宸翻身下马，突然按住胸口闷哼一声。他衣领下透出金光——那些皇族血脉的纹路又浮现了，这次直接蔓延到了下颌。
"越靠近皇陵反应越强烈。"他咬牙忍痛，"我体内的血脉在......觉醒。"
我连忙扶住他，手腕上的并蒂莲纹随之亮起。自从吞下青蘅给的种子，我们之间的连结似乎超越了简单的灵力共享，甚至能模糊感知到对方的痛觉。
"先找入口。"我架起他的胳膊，"赫连骁说的'皇陵最深处'是指上次的祭坛吗？"
楚墨宸摇头，突然举起昭华剑。剑尖指向兽首石雕的右眼——那颗淌血的宝石。
"不是下面......是上面。"
我们绕到石雕后方，发现一条隐蔽的阶梯蜿蜒向上，直通狼形山峰的顶端。阶梯上散落着新鲜的血迹和......鳞片？我拾起一片观察，这东西非金非玉，入手冰凉，边缘锋利如刀。
"不像任何生物所有。"楚墨宸皱眉，"倒像是......"
"傀儡的甲片。"我打断他，"但比红眼士兵身上的更高级。"
攀登过程异常艰难。月蚀让整个天空漆黑如墨，仅靠昭华剑的微光照明。更糟的是，随着海拔升高，楚墨宸的情况越发糟糕。到后来他几乎是被我拖着走，全身皮肤都透出网状金纹，呼吸灼热得像烙铁。
"坚持住......"我不断往他体内输送药灵之力，却如泥牛入海，"就快到了。"
阶梯尽头是一个圆形平台——与雪山之巅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九根石柱换成了九条锁链，全部没入中央祭坛下方。祭坛上跪着个人影，白衣染血，长发披散。
"阿璃！"
我冲上前，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阿璃缓缓抬头，我顿时毛骨悚然——她的眼睛变成了纯白色，与雪山神女一模一样！
"晚了......"她的声音重叠着另一个空灵的嗓音，"已经开始......"
楚墨宸突然暴起，昭华剑劈向屏障！剑刃与结界相撞迸发出刺目火花，翡翠莲心亮如皓月。令人惊讶的是，屏障真的出现了一道裂缝！
阿璃——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存在——露出痛苦表情："昭华......的后裔......"
"离开她的身体！"楚墨宸再度举剑，这次他全身金纹大盛，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金色火焰中。
白瞳阿璃却笑了："你们......什么都不懂......"
她突然抬手按在祭坛上，九条锁链同时绷直！地面剧烈震动，祭坛中央缓缓升起一具水晶棺——与我们在药王谷秘境见到的那具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里面躺着的是个男人。
"这是......"我瞪大眼睛。棺中男子穿着北狄皇族服饰，面容与赫连骁有八分相似，但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右手握着一枚翡翠莲心，与昭华剑上的一模一样！
"第九位封印者。"白瞳阿璃幽幽道，"北狄开国君主，赫连氏的先祖。"
楚墨宸的剑突然脱手飞出，悬浮在水晶棺上方！棺中男子手中的莲心同时升起，两颗莲心在空中旋转、靠近，最终——
咔嚓。
完美契合在一起，形成一朵完整的并蒂莲！
震撼之余，我怀中的翡翠吊坠突然发烫！取出时发现它正在融化，青色液体渗入我的掌心，沿手臂经络向上蔓延。剧痛让我跪倒在地，感觉有无数根针在血管里游走。
"阿璃！"楚墨宸想扶我却被弹开——他手腕上的金纹与我的青纹相斥，爆出刺眼电光。
白瞳阿璃冷漠地看着我们挣扎："双生相斥，这才是真相。"
我疼得视线模糊，却看到一幕幕陌生画面：千年前的祭坛上，白衣青蘅将翡翠种子一分为二，一半交给昭华将军，一半自己吞下；北狄君主站在阴影处，手中捧着第三枚种子......
"看到了吗？"白瞳阿璃的声音忽远忽近，"当年的契约......从来不是两个人......是三个......"
楚墨宸似乎也看到了幻象，他挣扎着爬向昭华剑："第三枚种子......在哪里......"
地面突然再次震动！九条锁链中的八条齐齐断裂，只有最后一根还在苦苦支撑。白瞳阿璃突然惨叫一声，纯白眼睛恢复了些许清明。
"姜......姑娘......"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快走......祂要......醒了......"
"阿璃？是你吗？"我强忍剧痛向她爬去。
她痛苦地摇头，突然指向祭坛下方："第九......锁链......真相......"
话音未落，她的眼睛又变回纯白，身体悬浮到半空。与此同时，皇陵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透过云隙月光，我看到山脚下三股势力正在交战：北狄残部的红眼傀儡、赫连骁率领的金甲骑兵，以及......飘扬着龙旗的大周禁军！
"小皇帝来了......"楚墨宸喘息道，"但来不及了......"
白瞳阿璃开始吟诵古老咒语，最后那根锁链剧烈摇晃，表面出现裂纹。我拼命爬向祭坛边缘，在最后时刻看到了第九锁链根部的那块石碑——
「双生非契，实为诅誓。三心并蒂，方得始终。献祭者当以血脉为引，灵力为桥，魂飞魄散，永镇幽冥。」
我如遭雷击。这根本不是契约，而是自我献祭的诅咒！青蘅当年骗了昭华，她根本不是解除契约，而是独自承担了全部......
"楚墨宸！"我回头大喊，"石碑上写的是——"
轰隆！
最后一条锁链断了。
水晶棺中的北狄君主突然睁眼，与阿璃同时开口：
"时辰已到。"
祭坛塌陷，我们坠入深渊。
下落过程中，楚墨宸拼命抓住我的手。并蒂莲纹交相辉映，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青金光轨。恍惚间，我看到下方有九具冰棺排列成圆，每具棺中都躺着与当世关键人物相似的身影——
其中一具，分明是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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