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五个哥哥捧在手心的小团子》
林糯糯是被冻醒的。
深秋的风卷着雨丝往破庙里钻,她缩在墙角那堆干草里,怀里紧紧抱着个掉了耳朵的布娃娃——那是妈妈走前留给她的唯一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起妈妈最后塞给她的半块奶糖,糖纸早就被她摸得发软,糖却舍不得吃,直到昨天被雨水泡化在口袋里,只留下黏糊糊的甜腥味。
“妈妈说,会有人来接糯糯的。”她小声对布娃娃说,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三天前,妈妈躺在冰冷的木板上,气息微弱地摸她的头:“去找你五个哥哥,他们会疼你的……”她当时不懂什么是“哥哥”,只知道妈妈闭了眼,就再也没睁开过。
庙里的香炉早就空了,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有老鼠从脚边跑过,糯糯吓得往干草堆里缩得更紧,眼泪混着脸上的泥水流进嘴里,又苦又涩。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听见破庙门口传来汽车引擎声,才怯生生地抬起头。
五个穿着干净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身后是她从没见过的黑色轿车。为首的男人很高,眉眼冷得像冰,正是大哥林承宇。他看着角落里那个像小泥猴一样的孩子,皱紧的眉头里藏着复杂——这就是父亲在外的私生女?那个在他母亲病重时,被父亲偷偷藏在外头的孩子?
二哥林知珩最先走过来,医生的本能让他注意到糯糯冻得发紫的嘴唇和细得像柴火棍的胳膊。他刚要开口,糯糯却像受惊的小兽,突然往后爬,怀里的破布娃娃掉在地上,她又慌忙扑过去捡,小手被地上的碎石划破,渗出血珠也没察觉。
“别碰她。”三哥林景然拉住二哥,声音里带着疏离,“先确认身份。”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亲子鉴定报告,目光落在“确认亲子关系”那行字上时,镜片后的眼神冷了几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像根扎在林家体面里的刺。
四哥林翊然撇了撇嘴,他刚结束国外巡演,一回来就被大哥拽来接这个“妹妹”,心里本就带着火气,此刻看着眼前这狼狈的小不点,只觉得麻烦。五哥林思远年纪最小,心肠软些,却也被这场景惊得说不出话,只悄悄把口袋里的巧克力往身后藏了藏。
最后还是大哥发了话:“上车。”
糯糯被管家抱进车里时,浑身都在抖。真皮座椅柔软得让她害怕,她不敢坐实,只挨着边缘缩成一团,脏乎乎的小手在衣角上蹭了又蹭,生怕弄脏了这昂贵的车座。五哥递过来的巧克力,她看了半天不敢接,直到管家轻声说“拿着吧,五少爷特意给你买的”,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却还是攥在手里,舍不得撕开。
到了林家别墅,管家要带她去洗澡,她抱着布娃娃躲在楼梯角,眼里满是惊恐。“水……水烫。”她小声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以前在小破屋,妈妈用煤炉烧水,她被烫过一次,留下的疤至今还在胳膊上。
二哥听见了,转身进了浴室,亲自调试水温,试了好几次才出来:“不烫了,哥哥陪你洗好不好?”他尽量让语气温柔,可常年握手术刀的手,此刻碰到糯糯瘦得硌人的肩膀,还是忍不住僵了一下——这孩子身上怎么这么多疤?旧的叠新的,像地图一样。
洗澡时,她盯着浴缸里的泡泡哭了。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她想起妈妈总说“等以后有钱了,就带你住大房子,天天给你用香香的沐浴露”,可妈妈再也等不到了。
晚饭时,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菜,糯糯却一口也吃不下。她坐在儿童椅上,背挺得笔直,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眼睛盯着自己的碗,不敢看桌上的菜。大哥夹给她的虾,她捏着筷子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剥壳。
“连虾都不会吃?”三哥的声音带着点嘲讽,话一出口,就被二哥用眼神制止了。
最后是五哥拿起那只虾,耐心地剥掉壳,蘸了点醋才放进她碗里:“吃吧,不扎嘴。”
糯糯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却吧嗒吧嗒掉进碗里。她想起妈妈以前总把碗里唯一的鸡蛋省给她,自己啃干硬的窝头;想起下雨天,妈妈把唯一的雨衣披在她身上,自己淋得像落汤鸡;想起妈妈走的那天,拉着她的手说“糯糯要好好活”……
夜里,她躺在粉色公主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像裹着一团云,可她还是觉得冷,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她抱着破布娃娃坐起来,对着月亮小声说:“妈妈,糯糯找到哥哥了,他们……好像不讨厌我。”
她不知道的是,楼下的书房里,五个哥哥还没睡。
“明天让家庭医生来给她做个体检。”大哥看着手里的资料,眉头没松开过——这孩子的疫苗本空白一片,成长记录更是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约了张医生,”二哥揉了揉眉心,“她身上的疤,有烫伤,有划伤,还有几处像是被打的。”话音落下,书房里静了很久。
三哥推了推眼镜,声音沉了些:“查一下她跟她母亲之前住的地方。”他手里的钢笔在纸上划过,写下“未成年人权益”几个字。
四哥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默默搜了“如何照顾五岁小孩”。
五哥攥着口袋里剩下的巧克力,突然说:“她好像很怕生,明天我不去训练了,在家陪她吧。”
窗外的雨还在下,可林家别墅里的灯,亮到了后半夜。
糯糯上学的书包里,每天都会多出不同的东西——二哥放的驱蚊贴,三哥塞的创可贴,四哥偷偷藏的小零食,五哥画的卡通护身符。有次她感冒发烧,大哥推掉了跨国会议守在床边,看着她烧得通红的小脸,第一次在弟弟们面前露出了慌乱;三哥翻遍了儿童护理书,熬得眼睛发红;连最不爱管闲事的四哥,都跑遍全城买来了她念叨过的那家老字号冰糖雪梨。
有回学校组织亲子活动,要求家长和孩子一起做手工。糯糯看着别的小朋友都牵着爸爸妈妈的手,眼圈悄悄红了。可轮到她时,五个哥哥居然全都来了——大哥笨拙地帮她剪卡纸,二哥耐心地教她粘胶水,三哥负责设计造型,四哥用彩笔涂鸦,五哥在旁边给她递工具,最后做出的机器人虽然歪歪扭扭,却被糯糯宝贝地抱回了家,摆在床头最显眼的位置。
客厅里的挂钟敲了十下,糯糯把温好的牛奶分给哥哥们,自己捧着杯子小口喝着。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落在她和哥哥们身上,像一层暖暖的光晕。
她低头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想起刚到林家时那个浑身是泥、瑟瑟发抖的小团子,突然笑了。那些曾经的苦和难,就像被雨水泡化的奶糖,虽然留下过痕迹,却早已被后来的甜层层覆盖。
五个哥哥还在聊着天,话题总能绕到她身上——大哥说要给她的书店扩容,二哥提醒她明天别忘了喝药,三哥在说新书的版权问题,四哥哼着为她写的新歌,五哥在规划周末带她去天文馆。
糯糯放下牛奶杯,走到他们中间,挨个抱了抱他们:“谢谢哥哥们。”
大哥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二哥笑着拍拍她的背,叮嘱她别着凉;三哥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悄悄扬起;四哥弹了弹她的额头,眼里满是宠溺;五哥直接把她搂进怀里,晃着说:“跟哥哥们客气什么!”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夜空里挂着星星,像妈妈以前讲故事时说的那样,亮晶晶的,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糯糯知道,那些凄惨的过往不是梦,但它们再也不能伤害她了。因为她有了五个哥哥,有了一个真正的家,这里的灯,会永远为她亮着,这里的人,会永远把她捧在手心,护她一世周全。
而她也会带着这份沉甸甸的爱,好好长大,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温暖每一个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