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眼中的你

次日清晨，沈晚稚被苏沐晴的连环call吵醒。

"晚稚！你猜我刚才在食堂听到什么？"电话那头，苏沐晴的声音激动得发颤，"文学院的周雨薇在打听你和宋亚轩的事！"

沈晚稚瞬间清醒："周雨薇？"这个名字她并不熟悉。

"就是去年为宋亚轩割腕的那个啊！虽然被压下来了，但全校都知道。"苏沐晴压低声音，"听说她家里很有背景，你小心点。"

挂断电话，沈晚稚陷入沉思。上一世她对宋亚轩的校园生活知之甚少，这些暗流涌动的关系她完全不了解。

下午两点半，沈晚稚提前到达画室做准备。她调整好画架的角度，确保光线适宜，又特意准备了宋亚轩喜欢的柠檬水。

三点整，敲门声准时响起。宋亚轩站在门外，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他手里拿着一本旧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请进。"沈晚稚微笑着让开位置。

宋亚轩走进画室，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我需要...怎么坐？"

"放松就好。"沈晚稚指向窗边的单人沙发，"你可以看书，或者听音乐，只要保持大体姿势不变。"

宋亚轩小心翼翼地坐下，将书放在膝上。沈晚稚瞥见书名——《沉默的大多数》，王小波的作品。

"学长喜欢王小波？"

"嗯。"宋亚轩的指尖轻轻抚过书脊，"他说出了...很多人不敢说的话。"

沈晚稚开始勾勒轮廓，画室内陷入舒适的沉默。阳光透过纱帘，在宋亚轩的侧脸投下柔和的光影。随着时间推移，他紧绷的肩膀逐渐放松下来，偶尔会因书中内容微微勾起唇角。

"可以说话吗？"一个小时后，宋亚轩突然问道。

"当然。"沈晚稚停下笔，"累了可以休息。"

宋亚轩摇摇头："不累。"他犹豫了一下，"为什么选我当模特？"

沈晚稚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你的脸很有故事感。"她顿了顿，"而且，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宋亚轩的睫毛快速扇动了几下，喉结上下滚动："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应该由我来判断。"沈晚稚放下素描本，走到他面前蹲下，"学长，你在害怕什么？"

宋亚轩的呼吸明显加快，目光躲闪着不敢与她对视："我父亲...酗酒，家里欠了很多债。我每天打三份工才能勉强维持学费和生活费。"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和我走得近的人...最后都会倒霉。"

沈晚稚心脏揪痛，她轻轻握住宋亚轩的手："我不在乎这些。"

"你应该在乎。"宋亚轩突然激动起来，抽回手，"周雨薇的事你听说了吧？她父亲是银行行长，因为我和她多说几句话，就差点让我失去奖学金资格。"他苦笑一声，"沈晚稚，你值得更好的朋友，更好的人生。"

沈晚稚正想反驳，画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站在门口，冷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

"叶瑾川？"宋亚轩惊讶地站起身，"你怎么..."

"找你半天了。"名叫叶瑾川的男生大步走进来，将一叠文件塞给宋亚轩，"助教让我转交的，下周一截止。"他转向沈晚稚，眼神锐利如刀，"你就是艺术系的沈晚稚？"

沈晚稚点头，不明所以。

"离他远点。"叶瑾川压低声音，"别让他变成第二个周雨薇。"

宋亚轩一把拉住室友："瑾川！别这样。"

叶瑾川甩开他的手，对沈晚稚冷笑："好奇的话，去查查去年文学院转学的那个人。宋亚轩不需要你的怜悯。"

说完，他摔门而去，留下满室尴尬的寂静。

宋亚轩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抱歉...瑾川他太保护我了。"

"他说的周雨薇，是怎么回事？"沈晚稚轻声问。

宋亚轩坐回沙发，双手抱头："她是我大一时的学妹，很...执着。我明确拒绝过很多次，但她..."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后来她父亲威胁要取消我的奖学金，除非我答应和她交往。我拒绝了，她就...割腕。幸好被发现得早。"

沈晚稚坐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颤抖的手："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宋亚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如果我当初没有帮她修改论文，如果我没有对她微笑..."

"善良不是罪过。"沈晚稚坚定地说，"学长，你不能因为别人的极端行为就囚禁自己。"

宋亚轩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良久，他轻声问："你真的还想继续画我吗？"

"当然。"沈晚稚毫不犹豫地回答，"除非你自己不愿意。"

宋亚轩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直身体："那我们继续吧。"

阳光再次温柔地笼罩着两人。这一次，宋亚轩的表情不再紧绷，眉宇间的忧郁也淡了几分。沈晚稚的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不仅勾勒着他的轮廓，也在一点点描绘出他内心深处那个被束缚的灵魂。

当夕阳将画室染成金色时，沈晚稚终于放下笔："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学长。"

宋亚轩走到画架前，看到素描的瞬间呼吸一滞。纸上的人像栩栩如生，不仅捕捉了他的外貌特征，更微妙地传达出一种内敛的力量感——那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面。

"这...真的是我吗？"

沈晚稚微笑："这就是我眼中的你。"

宋亚轩小心翼翼地触碰纸面，又迅速缩回手，仿佛怕弄脏了画作："谢谢你，沈晚稚。"

"叫我晚稚就好。"她收拾着画具，"下周六同一时间可以吗？"

宋亚轩点点头，嘴角浮现出一抹真诚的微笑："好，晚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