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倒计时如同无形的绞索,勒紧了每个人的咽喉。“第五个娃娃,找到37号病房。”的电子合成音在走廊里机械重复,每一次都伴随着手腕金属环幽蓝光芒的急促闪烁,那“93%”的数字冰冷地嘲笑着他们的挣扎。
丁程鑫的喘息声粗重而破碎,靠在马嘉祺怀里,肩头的抓痕火辣辣地疼,后颈的“5”字印记更是如同嵌入了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灼骨的剧痛。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马嘉祺的手臂紧紧环抱着他,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掌心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抑制不住的颤抖和那印记散发出的异常高温,他眼底的焦急和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那光!快!”严浩翔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被倒计时压迫的死寂。他指向T字路口左侧通道深处那点微弱的、稳定的白光,那是这片绝望黑暗中唯一清晰的目标。染血的病历碎片被贺峻霖颤抖着捡起,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一切。七个人如同受伤的困兽,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向那点希望的光源。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凌乱地回响,每一步都踩在倒计时的鼓点上,沉重得如同灌铅。身后,天花板那个渗血的破洞如同窥视的独眼,楼梯间燃烧的“5”字红光如同地狱的余烬,都被他们狠狠甩开。
距离光源越来越近。那确实是一扇门。一扇厚重的、刷着暗绿色油漆的金属门,门上方亮着一盏功率不大的老旧日光灯管,发出稳定却有些惨白的光晕。灯光照亮了门旁墙壁上一个模糊褪色的标识牌,上面用蓝色油漆写着两个字:
**药房。**
“药房?!”张真源的声音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激动,“可能有消毒水!纱布!阿程哥的伤……”
希望的火苗微弱却顽强地燃烧起来。
“试试门!”刘耀文将依旧处于惊吓状态、紧紧抓着他手臂的宋亚轩护在身后,自己则上前一步,用力去拧动药房金属门的黄铜把手。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起。
门……没锁!
刘耀文用力一推!
“吱呀——”
沉重的金属门应声向内打开,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
不是消毒水的味道,而是陈年灰尘、纸张霉烂、无数种过期药物混杂发酵后形成的、难以形容的复杂怪味,浓烈得让人头晕目眩。
日光灯惨白的光线照亮了门内的景象。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墙壁是同样剥落的灰绿色墙漆。靠墙立着几排高大的、落满厚厚灰尘的金属药架,大部分格子都空着,只有零星几个还散乱地堆放着一些布满蛛网的玻璃药瓶和压扁的纸盒,标签早已模糊不清。房间中央是一张同样覆盖着厚厚灰尘和污渍的金属长桌,桌面上散落着一些泛黄的纸张、断裂的钢笔和几个倾倒的空药瓶。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损的木箱和散落一地的药棉纱布,也早已发黄变脆。
整个药房弥漫着一股被时间彻底遗忘的死寂和衰败气息。
“快进来!”马嘉祺扶着丁程鑫率先冲入药房。其他人鱼贯而入,刘耀文最后进入,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后空荡黑暗的走廊,才迅速将沉重的金属门关上,并试图寻找门锁。
“没有锁!”刘耀文低骂一声,脸色难看。门上只有简单的插销,但插销杆早已锈蚀断裂,无法使用。这意味着他们无法从内部将门彻底锁死。
“先处理伤口!”严浩翔立刻行动起来,目标明确地冲向墙角那堆散落的药棉纱布。贺峻霖和张真源也赶紧过去帮忙翻找,在厚厚的灰尘和霉块中搜寻可能还有用的东西。
“忍着点。”马嘉祺小心翼翼地将丁程鑫扶坐在一张相对干净些的金属凳子上。丁程鑫咬着下唇,身体因为疼痛和后颈灼烧的剧痛而微微发抖,冷汗不断渗出。马嘉祺看着他苍白的脸和肩头渗血的伤口,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心疼和自责。他撕开丁程鑫肩膀处被撕裂的衣物,露出那几道深红的抓痕,伤口边缘有些红肿,渗出的血迹混合着天花板上滴落的污血,颜色暗沉。
严浩翔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几卷相对干净、只是边缘有些发黄的纱布,还有一个落满灰尘但瓶身完好的棕色玻璃瓶,标签上模糊地印着“双氧水”的字样。
“消毒水!运气!”贺峻霖的声音带着一丝庆幸。
严浩翔拧开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发出来。他看向丁程鑫:“会很疼,忍一下。”
丁程鑫闭上眼,用力点了点头,手指死死抓住冰冷的凳沿。
冰冷的双氧水浇在伤口上,瞬间泛起大量白色的泡沫,剧烈的刺痛让丁程鑫闷哼一声,身体猛地绷紧,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马嘉祺立刻按住他另一侧完好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在,阿程,我在。”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传递着无声的力量和安抚。丁程鑫睁开眼,对上马嘉祺那双写满了担忧和坚定的眼眸,剧烈的疼痛似乎被分担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紧咬的牙关稍微松开。
严浩翔动作麻利地用纱布沾着双氧水仔细清理伤口周围的污血,动作专业而冷静。贺峻霖在一旁帮忙递着干净的纱布块,张真源则警惕地守在门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刘耀文护着宋亚轩在房间另一侧相对干净的空地坐下。宋亚轩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依旧紧紧挨着刘耀文,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安,目光不时瞟向紧闭的门和丁程鑫肩头的伤口。
伤口清理完毕,撒上一些在角落里找到的、尚未完全受潮结块的磺胺粉(一种老式消炎药),然后用相对干净的纱布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虽然简陋,但至少隔绝了感染源。处理完伤口,丁程鑫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肩头的刺痛被清凉感取代,只是后颈那灼烧的“5”字印记依旧滚烫。
“感觉怎么样?”马嘉祺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拂开丁程鑫额前被冷汗粘住的碎发。
“好多了,谢谢浩翔。”丁程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目光转向严浩翔,带着感激。
严浩翔只是点点头,目光转向房间中央那张堆满杂物的金属长桌。“看看这里有没有线索。那个林振国,还有‘净化’、‘钥匙’……”他走过去,拂开桌面上厚厚的灰尘。
其他人也立刻围拢过去。药房是重要的后勤点,很可能留下记录。
桌面上散落的纸张大多是一些泛黄的药品清单和潦草的领用记录,字迹模糊不清。贺峻霖眼尖,从一堆废纸下面抽出一个硬壳的、封面写着“值班日志”的笔记本。笔记本同样落满灰尘,边角卷曲。
严浩翔接过笔记本,小心地吹掉封面上的积灰,翻开。
纸张已经发黄变脆,墨迹是蓝色的钢笔水,有些字迹已经洇开模糊。前面大部分是枯燥的药品盘点和日常记录。他快速翻动着,直到翻到接近最后几页。
笔迹突然变得极其潦草、混乱,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意味,仿佛书写者在极度惊恐的状态下仓促记录:
**“……10月29日,雨。**
**林医生越来越不对劲了。他把自己锁在37号病房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说他在‘观察’,在‘记录样本037的进化’……可37号病房里,除了那个疯子,还有什么?样本037?那是什么鬼东西?**
**他今天出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的,一直在笑……笑得我浑身发冷。他还问我要了镇静剂……双倍的剂量。他说‘它’需要安静……”**
**“……10月30日,阴。**
**完了!全完了!**
**31号病房的王磊……他疯了!彻底疯了!不,不是疯!是……变了!**
**他攻击了护士!用指甲……活生生把她的眼睛……天啊!到处都是血!**
**保安把他制服了,关进了禁闭室。但林医生……林医生他竟然……他竟然把王磊转移到了37号病房!他说‘需要对照观察’!他才是疯子!**
**晚上,我听到37号病房里……有声音……像野兽在啃骨头……还有林医生的笑声……他在笑!他在笑啊!”**
**“……10月31日,万圣节?地狱日!**
**‘净化’开始了!**
**林医生广播了命令!说四楼爆发了‘恶性传染性精神崩坏’,必须执行‘净化程序’!所有出口被锁死!电闸被拉下!**
**他在骗人!根本就没有传染!是37号病房!是他在37号病房里搞的鬼!**
**我看到了……透过门缝……我看到王磊……他……他在啃自己的手……而林医生……他站在旁边……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大了……那不是人的影子!**
**‘净化’是屠杀!他们把不听话的、试图反抗的……都拖进了37号病房!门关上……就再也没出来过……只有惨叫声……和咀嚼声……**
**钥匙……对!钥匙!林医生把控制所有隔离门和总电闸的钥匙藏起来了!他说那是‘仪式’的必需品……他说‘它’需要黑暗和封闭……**
**钥匙……钥匙在……在……”**
记录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被一大片深褐色、早已干涸的污渍彻底覆盖!那污渍的形状,像是一只用力拍下、沾满血迹的手掌印!
药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日光灯管发出微弱的电流嗡鸣声。空气仿佛凝固了,那本摊开的日志如同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释放出的绝望和疯狂几乎要将人吞噬。
“林振国……他把自己和那个‘样本037’关在37号病房……他主导了‘净化’屠杀……钥匙在他手里……”严浩翔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指着日志最后那片污渍,“线索又断了!”
“样本037……在模仿?在进化?它把王磊变成了怪物……”贺峻霖脸色惨白,声音发飘,“林振国……他是不是也被……”
“钥匙!必须找到钥匙!”刘耀文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药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锈蚀的架子剧烈摇晃,震落一片灰尘,“没有钥匙,我们打不开隔离门!拉不开电闸!永远被困在这里!”
“最后的地方被血盖住了……”张真源凑近日志,试图辨认污渍下的字迹,但徒劳无功。
马嘉祺扶着丁程鑫,两人的脸色都凝重到了极点。日志揭露的真相比想象中更加黑暗和疯狂。37号病房不是终点,而是孕育恐怖的源头。而钥匙,是唯一的生路,线索却再次中断。
“滋啦……滋啦……”
电流噪音如同鬼魅的低语,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似乎就在门外!
所有人瞬间头皮炸裂!猛地转头看向那扇无法锁死的金属门!
“第五个娃娃,找到37号病房。”
“倒计时……结束。”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清晰地穿透门板!
随着“结束”二字落下——
“啪!”
药房天花板上那盏唯一提供光明的日光灯管,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瞬间降临!
“啊!”宋亚轩短促的惊叫被刘耀文及时捂住。
“灯!灯灭了!”贺峻霖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恐惧。
“别慌!靠墙!聚拢!”马嘉祺在黑暗降临的瞬间低吼,同时凭着记忆和感觉,一把将身边的丁程鑫紧紧护在自己身后,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金属药架!严浩翔、张真源也立刻靠向墙壁,将贺峻霖和宋亚轩护在中间。
伸手不见五指。浓重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只有七个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灰尘和药物的怪味在黑暗中仿佛变得更加浓烈刺鼻。
“它……它要我们去找37号病房……倒计时结束……灯就灭了……”贺峻霖的声音在黑暗中抖得不成样子。
“是惩罚……因为我们没完成指令……”张真源的声音同样发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死寂中——
“哗啦……哗啦……”
一阵沉重、冰冷、带着铁锈摩擦声的金属拖拽声,极其清晰地……从门外的走廊里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缓慢而沉重,仿佛拖着什么巨大的、沉重的东西,在布满灰尘的水磨石地面上摩擦、刮擦……
“哗啦……哗啦……”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最后,停在了药房的金属门外!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门内七个人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冻结!每个人都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连呼吸都停滞了!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狂乱的心跳和门外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机括声响起。
是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门外的东西……在拧动把手!它要进来!
“不……”贺峻霖绝望的呜咽被严浩翔用力捂住。
马嘉祺将丁程鑫护得更紧,黑暗中,他感觉到丁程鑫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后颈那个“5”字印记散发出的灼热感,在冰冷的黑暗中如同一个醒目的靶子!
“哗啦……哗啦……”
沉重的金属拖拽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门把手被用力拧动、金属门框被挤压发出的“嘎吱”声!
它在撞门!它在试图强行闯入!
黑暗中,冰冷的锁链拖拽声与绝望的心跳声交织。
生存率:93%。
药房,成了黑暗中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