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王在废墟中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是江婉的右眼。
那颗新生的眼睛如同冰封的星河，虹膜深处悬浮着细小的金色齿轮，瞳孔却是燃烧的火焰形状。当他试图靠近时，地面突然刺出冰棱，尖端离他的咽喉只差毫厘。
"别动。"江婉的声音带着三重混响——少女的清冷、机械的嗡鸣，还有某种古老的威严，"我的意识正在重组。"
焰王的目光移向她胸口。初代族长的心脏碎片已融入机械核心，在金属表面形成搏动的冰晶脉络。更恐怖的是她的左手：皮肤完全金属化，五指延伸出冰晶构成的锐爪，此刻正插进地面——方才袭击他的冰棱正是由此而生。
"江婉？"焰王试探性地伸手，掌心燃起微弱的冰焰。
"代号已变更。"她的火焰瞳孔骤然收缩，"称吾为...零号素体。"
剧痛突然贯穿焰王的神经！胸口的冰晶花纹身发出刺骨寒意，视野里浮现出江婉体内的战场：代表机械之神的蓝色数据流正与族长的白色灵光厮杀，而江婉本体的意识被挤在角落，如同风暴中的小舟。
"坚持住！"焰王忍痛抓住她的金属左臂，"用契约通道！"
当他们的皮肤接触时，纹身与冰晶脉络同时发光。焰王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拽入江婉的精神世界——
三个江婉在数据海中对峙。
机械江婉全身覆盖流动的代码："放弃抵抗，你将获得永生。"
族长江婉身披冰甲："这具躯体属于极光族！"
真正的江婉蜷缩在角落，右眼的火焰微弱得即将熄灭："好吵...都出去..."
焰王冲向角落的江婉，却被数据锁链缠住。机械江婉冷笑："没用的，她的人格完整度只剩11%。"
"那就填满剩下的89%！"焰王突然撕开自己的精神体，炽热的记忆洪流决堤而出——
*训练场初见时她发梢的冰晶；
补考时划破她脸颊的血珠；
钟楼暴雨中她颤抖的指尖；
还有她将匕首刺入右眼时，那句被剧痛绞碎的"对不起"...*
记忆碎片如火星溅落在角落的江婉身上。她空洞的眼睛渐渐聚焦，伸手接住一片记忆光斑：那是她第一次尝蓝莓松饼时，奶油沾在嘴角的画面。
"原来..."她触碰着虚拟的奶油，"人类的笨拙这么温暖。"
机械江婉突然暴怒！数据流化作巨剑斩向焰王："污染源清除！"
"尔敢！"族长江婉的冰甲挡住攻击，却露出破绽。机械巨剑突然转向，刺穿了族长江婉的胸口！
"不——！"焰王和江婉同时嘶吼。
现实世界中，江婉的金属左爪猛然刺向自己胸口！
"她在自毁！"谜亚星的声音从废墟上方传来。他和乌克娜娜刚挣脱复制体束缚，就看到江婉的利爪已刺破胸甲。
焰王用血肉之躯挡住金属利爪。爪尖穿透他肩膀的瞬间，冰晶花纹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看她的眼睛！"乌克娜娜惊叫。
江婉的火焰瞳孔里，属于族长的冰蓝色正在消退，机械的幽蓝急速扩张。但右眼角落，一点微弱的橙红火苗顽固闪烁——正是焰王共享给她的本源火种。
"机械族最大的失误..."焰王染血的手按在江婉心口，"就是让你遇见我。"
他主动切断精神联结，将全部力量注入胸口的纹身。现实中，冰晶花图腾脱离他的皮肤，烙向江婉胸前的破口！
"以心为祭——"焰王念出契约最终章，"焚尽神迹！"
图腾融入的刹那，江婉发出非人的尖啸。机械左臂寸寸断裂，露出底下新生的血肉。更惊人的是她的白发：发根处开始蔓延焰红色，如同燃烧的冰川。
废墟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复制体同时抱头哀嚎，他们的金属皮肤上浮现出冰晶花纹路！
"她在反向控制素体网络！"谜亚星的放大镜映出惊悚画面——每个复制体的眼睛都变成江婉的火焰重瞳。
江婉缓缓抬手，指向地下深渊："清除故障。"
复制体大军如同提线木偶般转身，机械地走向正在崩塌的机械之神核心。艾瑞克的身影出现在深渊边缘，他太阳穴的齿轮印记疯狂闪烁。
"警告...主体意识苏醒..."艾瑞克的声音断断续续，"申请启动...最终协议..."
他胸口的记忆水晶突然离体悬浮，水晶内部浮现出机械之神的虚影！
"愚蠢的素体。"虚影发出合成音，"你以为得到初代心脏就能赢？"
水晶射出的光束笼罩江婉。她的新生血肉在光中开始金属化，白发上的焰红迅速消退。
"这具身体早被改造过..."机械之神冷笑，"每根血管都有我的纳米机械虫！"
焰王扑向光束，却被狠狠弹开。就在绝望之际，乌克娜娜突然割破手掌，将染血的手按在谜亚星后背。
"用那个禁术！"她喊出极光族古语，"血源共鸣！"
谜亚星的时空魔法与乌克娜娜的冰系魔力通过血液融合，化作冰蓝色的时空锁链缠住记忆水晶。趁此间隙，焰王用尽最后力气抛出个金属盒——正是江婉装机械心脏残片的容器！
"江婉！"焰王的呐喊撕心裂肺，"你说过机械心藏着不肯上交的记忆——"
容器打开瞬间，十七道记忆流光涌入江婉眉心。她金属化的身体突然停滞，火焰重瞳激烈闪烁。
机械之神意识到不妙："不可能！那些备份应该被格式化..."
"但你忘了..."江婉的声音首次带上笑意，"第17次轮回时，我给自己留了后门。"
她染血的指尖轻点虚空。所有复制体同时转身，眼中的火焰重瞳锁定记忆水晶！
"素体叛乱代码..."江婉的利爪刺入自己胸口，扯出半机械半血肉的心脏，"执行！"
心脏搏动的巨响中，复制体大军如潮水般扑向水晶。机械之神的虚影在撕扯中尖叫："你会毁了所有素体！包括你自己！"
"正合我意。"江婉捏碎了自己的心脏。
世界陷入纯白。
焰王在虚无中奔跑，看到无数记忆碎片漂浮：
五岁的江婉在机械实验室被装上第一颗齿轮；
第十七次轮回的她偷偷备份记忆；
还有此刻——心脏碎裂的她正在消散...
"回来！"焰王抓住即将飘远的冰蓝色光点，"你还没尝完蓝莓松饼！"
光点在他掌心化作微型江婉，右眼的火苗微弱如烛："机械之神...在艾瑞克的水晶里..."
现实如潮水般回归。焰王在医疗翼醒来，胸前缠着绷带。床边站着瞳孔恢复清明的艾瑞克，他手中的记忆水晶布满裂痕。
"她消失了。"艾瑞克声音沙哑，"但留给你这个。"
焰王低头，看见自己心口的冰晶花纹身中心，嵌着一枚微小的机械齿轮。当他触碰齿轮时，耳边响起江婉最后的留言：
"当冰与火再次失衡..."
"转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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