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被淘汰的型号，
却比新品更懂得光明。
当系统崩溃时，
残次品将成为最后的备份。
三天后，城郊废弃工厂。
封尘坐在屋顶边缘，望着远处城市的轮廓。自从蜂巢崩溃后，全球范围内的"蜘蛛计划"设施相继自我销毁，但媒体却出奇地保持沉默。官方说法是一场"网络病毒"影响了部分医疗设备。
他的右眼还戴着阿飞改进的记录仪，此刻正播放着全球各地的实时画面：医院门口排起长队等待取出芯片的父母和孩子，街头志愿者们教授识别控制症状的方法，甚至有几个国家的议会成员公开承认曾被植入...
"看这个。"小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机械右眼投射出一段新闻画面：某国总统在演讲中突然按压太阳穴，说出"我拒绝"三个字，然后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第一次真正控制自己的身体。
阿飞拖着还没完全修复的机械腿走过来："根据我们的统计，已经有47%的植入者主动解除了控制。剩下的要么是芯片已经深度整合，要么..."
"要么根本不想获得自由。"封尘接过话。他想起了蜂巢里那些漂浮在培养舱中的少年，他们脸上诡异的平静表情。
约翰博士从楼梯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最新消息，Alpha...我是说艾丽卡，她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渐冻症症状奇迹般缓解了。"
"因为她不再试图控制全世界？"小叶半开玩笑地说。
约翰摇摇头："因为她终于接受了不完美的现实。四十年来，她一直活在数字世界里，试图创造她心目中的完美系统。"
阿飞调试着手中的设备："说到系统，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纳米机器人传播的破解代码里，有一部分不是约翰博士写的。"
所有人都看向他。阿飞调出一段代码："这部分指令极其精妙，它不仅能解除控制，还能保留芯片的基础功能——比如增强记忆或抑制癫痫。像是..."
"像是系统自己进化出来的。"约翰博士震惊地接过话，"艾丽卡的系统具有学习能力，也许在最后时刻，它自己选择了改变。"
一阵沉默。风吹过屋顶，带来远处城市的喧嚣。封尘想起那些被称作"残次品"的日子，现在这个标签似乎成了荣耀的勋章。
"接下来怎么办？"小叶问，"Alpha的组织可能还有残党。"
约翰博士调出一份名单："根据艾丽卡提供的资料，我们已经锁定了'蜘蛛议会'的主要成员。有趣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也被植入了控制芯片——被他们自己设计的系统反噬了。"
阿飞突然收到一条加密信息："等等...这个信号..."他的机械眼快速闪烁着，"是来自蜂巢废墟的！"
投影屏上出现一行字：「系统重置完成。新协议：保护自由意志。需要管理员授权。——蜂群网络」
四人面面相觑。这个失控又自我修正的系统，究竟是威胁还是希望？
"也许..."约翰博士慢慢说道，"我们不该彻底摧毁它，而是引导它。像驯服一匹野马。"
封尘站起身，走到屋顶边缘。阳光照在他太阳穴的疤痕上，那些曾经代表控制的印记，现在成了反抗的象征。城市在脚下苏醒，人们第一次真正掌控自己的生活。
"那就让我们这些'残次品'来做管理员吧。"他回头微笑，"毕竟，我们最懂得自由的价值。"
阿飞已经开始在虚拟键盘上输入代码，小叶的机械眼与系统建立连接，约翰博士提供着生物密钥。封尘看着这个奇怪的组合——一个前罪犯，一个福利院幸存者，一个残疾黑客和一个悔过的科学家——也许这就是新时代需要的管理者。
蜂群网络接受了他们的权限，全球数百万尚未解除的芯片同时闪烁了一下，然后进入休眠状态。不是被强制关闭，而是等待着使用者自己的选择。
在废墟与新生的交界处，残次品们守护着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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