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里静得可怕，只有林轩粗重的喘息声。
血影蚊的尸体在脚边堆了薄薄一层，绿色的毒血和红色的蚊血混在一起，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腥臭。
寒玉髓悬浮在中央，幽蓝的光芒把林轩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左臂刚刚恢复知觉，还在隐隐作痛。
通道口的油灯越来越近，昏黄的光晕里，执法长老那张总是板着的脸慢慢浮现。
他穿着一身灰黑色的长老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的油灯举得高高的，灯光顺着他的目光照在林轩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林轩握紧青钢剑，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左眼的夜视能力自动开启，长老体内流动的灵力在"视野"里变成淡淡的青色线条，像一条扭曲的蛇。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右臂的毒脉在兴奋地跳动，绿色的光芒顺着血管缓缓流动。
"杂役林轩，果然是你！
"执法长老的声音在空旷的石窟里回荡，带着一丝意外，更多的却是冷酷的嘲讽。
他往前迈了两步，油灯的光芒照亮了林轩半边脸，也照亮了他胸口那个正在慢慢消退的黑色印记。
林轩的心猛地一沉。
他冒险进入禁地已经三年，为了不被发现，连脸都用泥土和草药弄得变了形，怎么会被认出来？
长老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别以为把脸弄脏就能瞒天过海。
三年前你那副骨头架子我可记得清楚。
撞破赵峰偷取灵药，本该直接打死扔去喂狼，宗主仁慈，只废了你丹田逐出宗门，没想到你这条贱命还挺硬。
"是你..."林轩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右手握剑的力度又加了几分，"是你们陷害我！
我根本没有偷灵药！
执法长老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石窟里撞出嗡嗡的回音："陷害？
一个杂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该死！
赵峰是内门天才，你是什么？
不过是宗门养的一条狗！
为了天才牺牲一条狗，有什么不对？
林轩的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头顶。
三年来的委屈、痛苦、挣扎，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
他死死盯着长老那张得意的脸，左眼的黑白世界里，能看到对方因为大笑而起伏的胸腔，能看到他喉咙里滚动的唾沫，甚至能看到他瞳孔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贪婪。
"原来如此..."林轩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们不仅要废了我，现在还要斩草除根？
"原本只是想清理门户，"长老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像毒蛇一样阴冷，"不过现在看来，把你丢进禁地倒是走对了一步。
血影蚊王的血珠，还有那块寒玉髓...这些宝物，可不是你这种废物能拥有的。
油灯的光芒突然晃动了一下，执法长老的右手抬了起来，青色的灵力在他掌心汇聚，像一团跳动的鬼火。
石窟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寒玉髓的光芒似乎都被这股力量压制得黯淡了几分。
"把东西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长老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轩靠在寒玉髓的寒气屏障上，退无可退。
左臂还在隐隐作痛，使不上力气；右眼刺痛难忍，视线模糊；体力消耗巨大，连站着都觉得吃力。
可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父母的仇还没报，陷害他的人还在宗门里逍遥快活，他怎么能死？
"想要宝物？
"林轩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疯狂，"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话音未落，执法长老已经动了。
掌心的青色灵力化作一道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林轩胸口。
速度太快，林轩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地抬起右臂格挡。
就在灵力箭即将击中手臂的瞬间，异变陡生！
右臂的毒脉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绿光，一股粘稠的绿色罡气顺着手臂喷涌而出，像一块盾牌挡在林轩面前。
灵力箭撞在毒罡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竟然像冰雪遇到沸水一样迅速消融。
执法长老脸上的得意僵住了，猛地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什么邪门歪道？
林轩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臂。
绿色毒罡在皮肤表面流动，像一层薄薄的铠甲，青钢剑握在手里，传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仿佛这把普通的钢铁长剑也在渴望着毒素。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右臂传来，虽然伴随着钻心的剧痛，但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咆哮。
"有点意思。
"执法长老的脸上收起了轻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废了丹田还能修炼出这种东西，看来留你不得。
他双手快速结印，青色的灵力在身前汇聚成一把半透明的长剑，剑身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空气中的温度再次下降，林轩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杂役，能死在我'青玄剑'下，也算你的造化了。
青光一闪，执法长老已经挥剑斩来。
长剑划破空气，带着撕裂般的呼啸声，直取林轩腰肋。
速度之快，林轩只能勉强捕捉到一道残影。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林轩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九转玄元功》的心法口诀。
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文字，此刻却变得无比清晰。
他下意识地按照心法运转体内残存的气血，丹田虽然空空如也，但全身的经脉却像是受到了刺激，隐隐发热。
"九转玄元，刚柔并济，以血为引，以身炼宝..."
林轩的身体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皮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像一条条小蛇在皮下窜动。
左臂的疼痛感瞬间消失，力气重新涌了上来。
右眼中的刺痛感也减弱了许多，视线渐渐清晰。
他竟然在这种绝境下，突破了《九转玄元功》的第一层，进入了第二层！
没有时间惊喜，青玄剑已经近在眼前。
林轩猛地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剑锋，同时右手毒罡包裹的青钢剑横扫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斩向执法长老的脖颈。
"叮！
两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执法长老显然没料到林轩的速度和力量会突然暴涨，被震得后退两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
你明明已经..."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林轩胸口的玄武印记，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越来越盛，竟然与不远处的寒玉髓产生了共鸣。
寒玉髓猛地一颤，一道蓝色的能量流从中射出，如同拥有生命般飞向林轩。
与此同时，林轩眉心处的血珠印记也亮了起来，一道红色的能量流从印记中涌出，与蓝色能量流在他胸口上方交汇。
红蓝两道能量刚一接触，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暴的能量形成一个黑白双色的旋涡，疯狂地旋转着，散发出一半冰冷一半灼热的气息。
林轩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扔进了熔炉，又像是被冰封在万年玄冰里。
冰火两重天的极致痛苦让他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骨骼在噼啪作响，仿佛要被这两股力量撕碎。
"啊——！
林轩死死咬着牙，调动起《九转玄元功》第二层的力量，强行引导着旋涡中的能量在体内运行。
金色的气血在经脉中奔腾，与冰火能量相互碰撞、融合，发出滋滋的声响。
执法长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看着那个被黑白旋涡包裹的少年，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
他能感觉到那旋涡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远超筑基期修士的能量波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长老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恐惧，"冰火同源...这是传说中的体质..."
就在这时，黑白漩涡突然猛地一缩，然后瞬间爆发！
狂暴的能量向四周扩散，整个石窟都在剧烈震颤，地面上的冰碴被震得跳起三尺高。
执法长老猝不及防，被能量冲击波狠狠击中，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旋涡中心的林轩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左眼已经完全恢复，只是瞳孔变成了淡淡的蓝色，眼下方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冰晶印记。
左臂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淡金色的龟甲纹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右臂的绿色毒罡虽然黯淡了许多，但依旧在缓缓流动，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速度、感官，一切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体内的冰火能量已经稳定下来，在经脉中形成一个奇妙的循环，随着《九转玄元功》的运转缓缓流动。
这就是...冰火玄体的雏形？
林轩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他抬起头，看向刚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执法长老。
长老脸色苍白，嘴角挂着鲜血，胸口的衣服被腐蚀出一个大洞，露出焦黑的皮肤。
他惊恐地看着林轩，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和杀意，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林轩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向他走去。
每走一步，地面上的冰碴就发出一声脆响，在死寂的石窟里格外刺耳。
左眼的蓝色瞳孔微微收缩，执法长老体内流动的灵力在他的"视野"里变得更加清晰。
"现在，该轮到你了。
林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他突然动了，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执法长老刚刚凝聚起一丝灵力想要防御，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林轩的拳头已经突破了他的灵力防御，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胸口。
噗！
绿色的毒罡顺着拳头涌入长老体内，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长老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一股霸道的毒素正在疯狂侵蚀他的经脉和灵力，所过之处，一切都化为乌有。
"毒体...你竟然修成了传说中的毒体..."长老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林轩没有给他多说废话的机会，左手凝聚起金色的气血，一拳轰在了长老的肩头。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长老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垂了下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石窟里回荡。
林轩却像是没有听到，左手抓住长老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蓝色的左眼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说！
当年还有谁参与了陷害我？
长老的脸色惨白如纸，看着林轩冰冷的眼神，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今天绝对会死在这里。
"是...是赵峰...是他求宗主废了你的...我只是执行命令..."
"宗主？
"林轩的眼神更冷了，"他为什么要帮赵峰？
"因...因为赵峰的父亲是..."
长老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涌出。
林轩皱了皱眉，松开手，任由他摔倒在地。
他能感觉到进入长老体内的毒罡正在快速消耗，自己的右臂也开始隐隐作痛。不能再拖下去了。
林轩看了一眼地上抽搐的执法长老，又看了看悬浮在中央的寒玉髓，最后决定放弃追杀。
他转身冲进石窟深处的另一条通道，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执法长老看着林轩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随即又变得无比阴沉。
他挣扎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咬着牙注入残余的灵力。
令牌发出微弱的光芒，一个机械般的声音从中传出。
"何事？
"护法...计划有变...青石宗出现意外情况..."长老的声音虚弱而急促。"
何事？
进度延误将受到惩罚。
"机械声音毫无感情。
"发现一个毒体修士...疑似上古炼体者...实力诡异..."长老急忙说道，脸上满是恐惧。
令牌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密切关注，不要轻举妄动...派'影'去处理，你继续执行原定计划..."
光芒熄灭，令牌恢复了原状。
执法长老松了口气，眼神闪烁不定地望向林轩逃离的方向。
"林轩...不管你是谁...这次你死定了..."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疗伤丹药，吞了下去，开始盘膝运功疗伤。
与此同时，林轩正在黑暗的通道中快速奔跑。
左眼的夜视能力让他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也能看清路况，左臂的龟甲纹路散发出淡淡的金光，提供了额外的防御。
右臂的毒罡已经稳定下来，虽然还有些疼痛，但已经不再影响行动。
他跑出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下脚步，靠在岩壁上喘息。
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远处隐约传来奇怪的兽吼声。
林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左臂的龟甲纹路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摸上去硬邦邦的，像是真的覆盖了一层龟甲。
左眼下方的冰晶印记微微发亮，视线所及之处，一切都清晰无比，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
他掏出贴身存放的玄元令牌，发现上面的玄龟图案更加清晰了，边缘的纹路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与他体内的气血隐隐共鸣。
《九转玄元功》第二层，冰火玄体雏形..."林轩喃喃自语，握紧了双拳。
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青石宗...我会回来的！
赵峰，执法长老，宗主...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远处的兽吼声越来越近，带着一股狂暴的气息。
林轩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将青钢剑横在胸前，再次冲进黑暗之中。
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林轩，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杂役，而是一个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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