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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用第一视角讲述我的一生

父亲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家里的条件并不好,他只读过三年书,早早便辍学了,辍学后,听奶奶说,他小时候总爱贪玩,却又很听话,他是奶奶的第一个儿子,力气又大,家里的大部分活计都是由爷爷和他来着手。爷爷的职业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有了人家挣钱要建新的房子了,都来找他。

等父亲再长大了些,就会被“差遣”去帮忙,但也不白干,主人家会根据他的活动量给相应的工钱。但他懂事,总把钱给奶奶保管,说是保管,倒不如说是上交了。家中实在不算富裕,那些工钱总被拿来贴补。他也从不抱怨,奶奶跟他道歉,他说这是应该的,根本不用道歉。

再后来,他成家了,那年他24岁。

母亲是一个很勤快的人,同时又勤俭持家,他们结婚后,父亲便总外出打零工一由于学历不够,没有稳定的工作,但也能勉强度日。我出生后,父亲便分了家,不与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一是不想过多连累他们,二则是房子本也不算大,人多了住着总显拥挤。此后几年,虽分了家,但总归是一家人,每逢过节,大家吃饭都聚在一起。我五岁那年,弟弟出生了。这之后,父亲的工作时间更不固定,有时半夜才回来,有时又在我们吃午饭时就到了家。

“我不剪!”我尖叫,只因头发长,平时又不会自己打理,母亲就在这天帮我洗完头后不知从哪里横出的剪刀,说要给我剪头发,但我死活不愿意,因为那时在我眼里,短头发是最丑的。

“你别跑!今天必须剪掉。”我在前面跑一绕着十几平的小房子跑,母亲便在后面追着,这样绕了几圈,我跑累了便躲了起来,但还没有躲一会儿,我就听见了熟悉的摩托声,我知道,父亲回来了,于是立刻跑了出来。等他下了摩托,就冲到了他怀里。

“爸爸!妈妈要剪我的头发。”

他蹲下来抱住了我,“囡囡啊,没事没事,爸爸保护你。”

“你少惯着她,头发留这么长自己又不会梳,快点过来。”母亲站在离我们五米左右的地方,看着我们说道。

“小姑娘要长发才好看,”转向我继续说道,“是不是呀。”

“就是就是!”我疯狂点头。

母亲站在那里笑着摇摇头,“你就惯着她吧。”

我朝她摆了个鬼脸,“略略略~”

刚上学那年,我六岁,去登记当天,父亲没有去,后来的很久,我都不曾见到他。只记得他曾来过一个电话,就说了让我好好听妈妈的话,也许不是只说了这些,只是我不记得罢了。

又过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多久,我只记得我说了很多次那句话一“妈妈,今天我们考试了,我考了一百分,等爸爸回来我要给他看。”妈妈也回答了很多次那句话,“好好好,那我们就等爸爸回来给他看。”终于有一天,父亲回来了,回来的当天,他就说要带我们出去玩,去逛街。

在那条街上,我看到了一条很喜欢的裙子,可母亲不让我买,到了后面街尾时,父亲悄悄在我耳边说,“囡囡,一会儿我们两个去上厕所,好不好呀?”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三下头。

街尾是卖菜的主地,母亲每次到这里买菜,总能跟老板理论上很久。于是我便找准时机,“妈妈,我想去尿尿。”

母亲并未多想,只说,“让你爸带你去。”于是及亲便拉上我的手往街心——卖童装走,等到走了一段路后,我们便默契击掌,“耶!计划成功!”

计划,自然就是偷偷来买小裙子。

成功买下之后,我们就生在店旁边的小凳子上玩消消乐,过了一会儿,父亲便站起来,“走,妈妈应该买完了,我们去帮她提东西去。”

“好。”

于是我们父女又跑”回了妈妈买菜的地亏,果不其然,刚结完账。

她转头看到了我手上提着的袋子,似乎早有预料一样,问了句,“不是不买了吗?你们真的是...”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笑了笑,“行了行了,懒得说你们,”把手里的一袋袋东西递过来,“来,大货架和小货架,买了喜欢的裙子了,能回家了吧?”

“大货架”“小货架”是指父亲和我,来源是每次逛街时我们就是负责提东西,弟弟出生后,父亲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背着他。父亲说,女人只能负责买东西,不能负责提东西。于是我便问他,“可是爸爸,我也是女孩子呀。”他便笑着说,“等囡囡长大了,就会有人帮你提东西了。”“哦......”

我们相视一笑,又一齐转向母亲,同时点头,“可以可以。”

又过了几个星期,在这期间父亲每天总接我上下学,于是我养成了一出校门就找他的习惯。那是我最骄傲的几周——每天都向小朋友们炫耀我的父亲。

可是那天,我刚出校门便开始寻找他的身影,却一无所获,转而看见的,是我的母亲,那天下了小雨,因为我预测了父亲会带伞,所以我便淋了雨出去。母亲跑着过来,对我说道,“不是给你书包里放了伞了吗?怎么还淋着雨出来?”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还在抱有希望,无知无觉地便问了句:爸爸呢?”她愣了愣,就连手中帮我撑开伞的动作也顿了顿,又快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他今天工作忙,回不来了。”

“好吧。”这是他第一次没来接我....

之后的几天,都是母亲来接我放学,我又渐渐习惯了她的接送,觉得没关系,爸爸忙回不来,还有妈妈呢。

可是我渐渐发现了不对劲,以前父亲再忙,也不会说晚上不同来,可是从那天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

后来有次在奶奶怀里睡着了,醒了就还闭着眼睛,因为我听见了她们在聊父亲。

却又没有完全听清,只听见了一句“牢改”,说什么要三年。

母亲在哭,但我清楚地记得,她说了一句话,“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再之后,我又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醒来,床上只有我。弟弟也不在。那天是星期方,我不用去上学。我跑出去问奶奶,她们人呢?

奶奶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说:“妈妈带弟弟去打工了,以后囡囡就跟奶奶住。”

她也许做好了我哭闹的准备,说这话时没有任何掩饰的意味。

但我并没有闹,只是说了一句“好吧。”又接着问了一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奶奶说要很久,但我不知道很久,穷竟有多久。

我不闹是因为在前一天,我们班里有一个女同学的妈妈要去打工了,来到学校给她送了些吃的,可她却一直哭着,闹着要一起去,闹得耽误了老师很长的时间,大家也就没有上课。那时我便暗下决心,要是我的母亲也去的话,我一定会乖乖地听话,爸爸说了让我听话,那我就一定会听话。

我再一次见母亲是在暑假了,一放假,她就让姑妈来接我,去到她打工的地方。她做的是长工,就是在那里管理香蕉树,现在早已忘了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更不记得是在哪里了。

我去到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带着弟弟玩以便母亲干活,但我也很开心,母亲放心我,从小她和奶奶就总说,我比同龄人会成熟一些,我也不知道她们这么说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比较听话吧。

很快,我要收假了,得回去上学,可依旧看不见父亲的身影,我也从未问过母亲,一是知道问了,答案也无非就是哄小孩的话术;二是我发现只要在母亲面前提到父亲,她总会留泪,课本里老师教过,哭是因为很难过才会哭,但有时候也会因为开心而哭,我不理解,但我知道,母亲是难过才哭的。

一年寒假,母亲又回来了,过节的第二天,她说带我去看父亲。

于是我们坐了很久的车,去到一个有很多房子的地方,那就是老师说的大城市了吧。

那时候我记得,我们去到了一个很宽但只比我高一点的门,现在才知道,那是警察局的大门。

不记得路线,只记得去到了一大块玻璃前,面前坐着一个很眼熟的人,好像是父亲,可是他的头发都剃了,不太像,不敢认,是吗?

“爸爸?”我试探地喊出口,看见他的嘴巴动了动,没有声音,我心想是玻璃太厚了吧,那要怎么听见他说话。

正想着,妈妈递过来一个座机式电话,“跟你爸爸说说话。”

再抬头时,也看见对面拿起了一个,我猜到了,用这个才能听见他的声音。

聊了一会儿,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让我听妈妈的话,好好带着弟弟,我便问了几句他什么时候回来,之后他便不作回答,妈妈又跟他聊了一会儿我们便出来了。

到门口时,旁边有一个铁门,姑妈在旁边开了句玩笑说,旁边那个门进去可以看到爸爸,爸我于是便过去问了旁边站着的武保安,“保安叔叔,我可以从这里进去吗?”

他蹲下身与我平视,“小朋友,你要进去干什么呀?”

“我爸爸在里面。”说着我朝门内指了指。

保安沉默了几秒,才慢慢摸了摸我的头,“小姑娘,你多大了?”

“我今年七岁了!”

“跟妈妈来的吗?”

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转移,点了点头。

“这里面不能进去哦,你乖乖的听妈妈的话,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好吗?”他看起来三十来岁,说话的声音很轻,我回了好后,母亲跟他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又是一年暑假,我早已记不清过了多久,这个暑假我还是照常来到母亲打工的地方,帮忙领着弟弟。

还没去多久,母亲、姑妈就带我们回了家,到家时已经天黑了,家里面来了很多人,我们家有什么喜事吗?不知道。

回到家里,摆了好大的一桌菜,坐满了人,好多都不认识“囡囡。”是爸爸的声音,可我看了一圈都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等我转向桌面,对面一个没有头发——头发被别光的男人向我示意,

让我过去。他长得很像感受亲,但我的父亲又好像不是这样的,他没有这么瘦,眼睛也凹陷了很多,不太像.......

我犹豫了很久才慢慢走了过去,直到他又说了一句,“不认得爸爸了吗?”

也许吧,好久了,他一点也不像我当年那个父亲,可是,他就是,大人们说,脸变小了就是瘦了,瘦了就是没有好好吃饭,我也不大是个认生的孩子,既然是我的父亲,那又怎么能去不认他,于是问他,“爸爸,你没有好好吃饭吗?”

他笑着对我说,“是啊,囡囡以后监督我吃好吗?”

“好!”

之后,父亲也去了母亲打工的地方,一开始都好好的,可不知过了多久,父亲和母亲总是吵架,那个地方很小,他们一吵架,姑妈就可以听到,她会来把我们带到她们家住的隔间,可是地方太小了,我总能听见的。

“两年的时间,你怎么证明你没有别人?”

“我说了没有!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我怎么可能去找别人?”“你怎么证明?”

“什么怎么证明,二妹她们一直跟我在一块,而且也帮着我照顾小林,你问她们不就知道了吗?”

“你干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能告诉她?问了有什么用?”

“我说了没有!”

可吵来吵去,最终又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

那年过年的假期,及每不在那儿干了,回了家。

周末时我还是会跟着到地里带着弟弟。

“囡囡,你去老瓦树那边给爸爸拿个橘子吃好吗?”这天到了地里,母亲带了很多水果,放在一棵名叫“老瓦树”的树下,这个名字似是当地人自己取的,至今我都不知道这种树的学名叫什么。

“好。”我应下。

等我去到距那边不远处,母亲将我拦下,她背对着父亲的方向,对我说了许多,但能记起的,也就几句。

“以后要好好听爸爸的话,还有奶奶、爷爷的话,不要调皮,不要贪玩好吗?”

我不明所以,只觉得她是在跟我谈心......

“知道了。”

“还有,要好好带着弟弟,下雨不要出去玩水,天气冷要给他穿衣服...…”

“妈妈,我这些不是都是你来管的吗,不是有你吗?”“听不听话?”她突然严肃了起来。

“我听……”

“一会儿不要告诉你爸爸我跟你说过这些话,听见了吗?”“好……”

“你就跟他说是妈妈也想吃,别的什么都别说好

吗?”她又再次温柔了

我点了点头。我确实也没有告诉过父亲这件事,往后的几天也相安无事。

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一

“爸爸,我想放烟花!”弟弟洗完深后之高喊着奔向父亲。“好嘞,走,我们一起去!”

于是我们一家四口便出门了。我和弟弟一人拿着一根烟花棒主到空旷的地方,爸爸把他抱起来帮他扶着烟花棒,我则是自己举着。

“姐姐的没我的高!”

“再高就要烧到电杆了。”

那天晚上母亲让我去跟奶奶睡,我也就去了。

虽说分了家,但自从父亲那件事之后,我就是跟奶奶一起住,分家也就不作得数了。

第二天醒来时,隐约听见奶奶说话。

“她起这么早去干什么?”

“不知道啊。”

“你自己媳妇,你不问一下吗?睡一张床上,她起来你没感觉吗?”

“我想起来了,她3点起来的,我睡的比较沉,但感觉到了,我问她,她说去上厕所我就没管了……然后我就睡到今天早上了。”“你也真是,她要走你都没感觉吗?

“我又没干什么,她走什么?”

“你还没干什么?你不信她就算了,还说她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妈,我......”

“都是当妈的,你没做什么她不会走,这里还有两个孩子,她难道不心疼?走了也好,走了你也就拿不了她怎么样,省得我每天担心你们吵架伤到孩子。只是可怜了我的两个乖孙。”

“妈……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别跟我说这个,以后你看看你要怎么跟囡囡和小林解释。”

“好……”

“以后要听话,不要调皮……”

“带好弟弟,别总去玩水……”

我又再次睡着了,梦里想起了母亲的声音。

原来……你在那时就想好要离开了吗?

母亲离开后不到三年时间,父亲就生了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只是偷听过他和奶奶的对话,也许会死。

他总是咳嗽的厉害,有时候会有红色的液体,我想,那是血吧。

“妈,我不想死。”

“孩子,这病,真不能治吗?”

“医生说治不了,还让我住院,可住院要多少钱妈您也知道,况且治不了,光浪费钱不就是多活个几天而已吗?”

“还有多久?”

“三个月......但不确定。”

“......四、五、六.....六月?不行,孩子,坚持到七月。”“妈,您这......什么?这哪是我能控制的?”

“反正你要死可以,别在六月。”

“我......我不想,我的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啊......

渐渐的,父亲的病愈加严重了,甚至下不了床了,但那时他却用最后的钱给我买了一个电话手表

“等以后爸爸给你买手机,好吗?”

“好!”

往后的日子,我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爸爸做饭,我做好了就送去房间给他。

那时我三年级,弟弟也上了一年级了,但那天正好弟弟生病请了假在家里,跟奶奶去了地里。

回来放学回来时,我边走边拿着电话手表玩小游戏,我和三个表姐妹一起走回来的,大家轮流着玩,到了我们中最大的表姐时,我觉得我们走得太慢了,就催了催,“快点走吧,我还得回去给我爸爸做饭呢。”

这时电话打了过来,上面备注的是“二姑妈”。

“嘟一”

“喂!”

“囡囡,你们回来了吗?”

“回了,应该快到了。”我小声地问表姐“这里叫什么来着?”“妈妈,我们快到村口了。”表姐大声说。“哦......囡囡,你在听吗?”

“我在听,姑妈。”

“……”对面犹豫了几秒,又接着说,“你爸不在了,今晚去姑妈家里睡,不要回家了。”

“余,带妹妹回咱们家,听见了吗?林林现在在我们家,带着他们。”

“好。”

我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不在了,但我没再多问了,妈妈说了要听话的。

根据当地的习俗,棺材要放在家里几天才能送走,在这期间,死者的子女或家人要守在旁边,并且会有几次开棺。

前几次开棺我都被大人们支走了,最后一次了.

“囡囡,今天都最后一次开棺了,你不去看你爸最后一眼吗?”一个很老的奶奶来到我身后问,这应该是亲戚,看着很和善。但我不太明白,最后一眼?

我只知道,父亲死了,但死了,小孩子是不能看的,这是奶奶说的“奶奶说,小孩子不能看。”我回答她。

“怎么不能,你自己的爸爸,快点去,不然以后没机会了。”我站在门口,望向门内,棺材放在正对门的地方,但开棺的时候,有两个人挡在棺材前,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

“你自己的爸爸,怎么不能?”

“小孩子不能看棺材里的人。”这两个声音疯狂在我的脑子里挣扎,我站在那里呆呆看着门里那个被挡得只有一个角的棺材,犹子象之下,“吃!”盖子“一关上了…这声音在那么嘈杂的人声之下也显得格外刺耳,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再也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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