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裹着夏末的热意,吹得楠竹巷里的老樟树叶子簌簌响。楠竹叶青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站在巷口第三棵樟树后,盯着不远处石凳上的身影——徐清祜正低头写题,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笔杆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这是楠竹叶青躲在这里的第三个星期。自从开学那天在教学楼走廊撞掉徐清祜的物理练习册,看见他弯腰捡书时露出的、手腕上那道浅淡的疤痕,他就总忍不住想靠近。帆布包里的薄荷糖换了两盒,每颗都被他攥得发软,却没勇气递出去。
“同学,你挡着我晒被子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楠竹叶青浑身一僵,他转头看见住在巷尾的张奶奶,正抱着碎花被单站在门口。慌乱间,他兜里的薄荷糖撒了一地,银色糖纸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石凳上的徐清祜抬起头,视线扫过来时,楠竹叶青感觉脸颊像被火烧。他蹲下去捡糖,手指却被一颗滚到脚边的糖硌了一下——抬头时,徐清祜已经站在他面前,递过来一张纸巾。
“你的糖。”徐清祜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指尖碰到楠竹叶青手背时,带着点微凉的温度。楠竹叶青没敢抬头,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手,把糖塞进兜里,转身就往巷外跑,连句“谢谢”都没说。
跑过巷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徐清祜蹲在地上,正帮他捡剩下的薄荷糖。阳光落在徐清祜的发梢,染成浅金色,楠竹叶青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那天下午的数学课,楠竹叶青走神了半节课。他盯着课本上的函数图像,脑子里全是徐清祜递纸巾时的样子——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手腕上的疤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他想起开学那天,徐清祜捡练习册时,他问过那道疤痕的来历。
“小时候爬树摔的。”徐清祜当时的声音很轻,说完就抱着练习册走了,没再多说一个字。
放学铃声响起时,楠竹叶青还在发呆。同桌推了他一把:“喂,楠竹,你看什么呢?徐清祜都走了。”他猛地抬头,教室后门果然只剩下晃动的人影。他抓起书包往外跑,刚出教学楼,就看见徐清祜的背影走在前面,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步伐不快。
楠竹叶青放慢脚步,跟在后面。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像两条快要碰到一起的线。走到楠竹巷口时,徐清祜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
楠竹叶青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
“你的薄荷糖,”徐清祜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用纸巾包好的糖,递过来,“掉了三颗,我帮你捡了。”
楠竹叶青接过糖,指尖碰到徐清祜的手指,又是一阵发烫。他低着头,小声说:“谢谢。”
“不用。”徐清祜笑了笑,转身走进巷子里。楠竹叶青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樟树后面,才拆开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带着点甜,像刚才徐清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