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向回走，脚步坚定：“后宫的争斗，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与其跟着皇后、贵妃鹬蚌相争，最后落得两败俱伤，不如坐山观虎斗，看着她们互相消耗……等她们都没了力气，本宫再出手，才能稳操胜券。”
倾心连忙跟上，将玉兰花小心地捧在手中，心中对陵容的敬佩又深了几分。
与此同时，启祥宫的殿内，正笼罩着一层温柔的橘色光晕。
夕阳透过菱花窗，斜斜地洒在地上，将桌案上的青瓷茶具染成了暖黄色。
嘉贵人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碧螺春，目光落在窗外的晚霞上，若有所思。
自皇上吩咐她亲近庆贵人后，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如今两人也算相熟了几次，她摸清了庆贵人的性子——虚荣、爱奉承，又有些急功近利，只要顺着她的心意说，很容易就能套出话来。
殿门被轻轻推开，庆贵人提着裙摆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件桃粉色宫装，头上插着一支银质海棠钗，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她走到桌前坐下，端起侍女刚倒好的茶，抿了一口，笑着说道：“妹妹的启祥宫，和姐姐的景阳宫，在旁人眼里可都是不吉利的地方。”
“你这启祥宫住过故去的哲悯皇贵妃，我那景阳宫更是常年冷清。如今你肯主动邀我来坐坐，倒是让姐姐有些受宠若惊了。”
嘉贵人放下茶盏，语气温和：“姐姐这话就见外了。恕妹妹说句不敬先人的话，这东西六宫，哪座宫殿没经历过些是非？从前的人、从前的事，早就过去了。若是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伤了咱们姐妹之间的和气，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庆贵人本就喜欢嘉贵人这温和又会说话的性子，再加上同为太后引荐的玫嫔一直不与自己亲近，她心中对嘉贵人便多了几分依赖。
听嘉贵人这么说，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嘉贵人见状，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幽兰吩咐道：“幽兰，去告诉小厨房，多准备几道精致的菜，再炖一盅冰糖雪梨羹。另外，派人去景阳宫通报一声，就说嘉贵人留庆贵人在启祥宫用晚膳，让她们不必等了。”
“是，奴婢即刻去办。”幽兰躬身应道，转身快步退了出去。
庆贵人听到这话，脸上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她与嘉贵人往日素无交集，如今嘉贵人不仅邀她做客，还留她用膳，这份亲近让她十分受用。
她连忙说道：“妹妹这般客气，倒让姐姐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是来坐坐，还要麻烦妹妹准备晚膳，实在是叨扰了。”
嘉贵人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打趣：“姐姐肯不弃嫌，愿意与妹妹同席吃饭，是妹妹的荣幸。若是姐姐再这般客套，倒显得是嫌弃妹妹的饭菜粗陋，不愿赏脸了。”
庆贵人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连忙摆手：“妹妹说笑了，姐姐怎会嫌弃？能尝妹妹宫里的菜，是姐姐的福气。”两人相视一笑，殿内的气氛愈发融洽。
嘉贵人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状似无意地提起：“姐姐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妹妹从未听姐姐提起过家世来历。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说？”
她说着，眼神落在庆贵人脸上，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庆贵人端茶的手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如常，语气敷衍道：
“哪里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是家世寻常，没什么好说的。我父亲不过是太常寺的少卿，官职不大，家里虽也有几个姐妹，却都是庶出，平日里也没什么往来，实在不值一提。”
她说完，话锋一转，反问道：“倒是妹妹，你自玉氏而来，宫里的人都好奇你的身世，却没人知道详情。若是妹妹信得过姐姐，不妨说与姐姐听听？也好让姐姐多了解了解妹妹。”
嘉贵人没料到她会反客为主，愣了一下。
庆贵人见她犹豫，还以为是她不愿多说，连忙找补道：“妹妹若是不愿说，也无妨。就当姐姐是随口打趣，妹妹千万别多心。”
嘉贵人很快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有什么不能说的？妹妹自小在玉氏长大，父母都在玉氏的官府里当差，算不上显赫。此次入宫，本就是代玉氏赎清从前金氏犯下的过错，侍奉皇上，弥补玉氏与大清的嫌隙。”
“说起来，妹妹还很喜欢大清朝的风土人情，若是早几年能来，也能早点与众位姐姐相识相伴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说了自己的来历，又点明了入宫的目的，还不得罪任何人。
庆贵人听了，连连点头：“妹妹这般懂事，怪不得皇上喜欢。玉氏有妹妹这样的女子，也是福气。”
寒暄了几句，嘉贵人话锋一转，眼神带着几分探究，轻声试探道：“我听宫人说，姐姐当年是被太后亲自引荐给皇上的。能得太后青睐，想必姐姐的父亲与钮祜禄一族渊源不浅吧？”
庆贵人的眼神瞬间一怔，握着茶盏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尖泛白。
她下意识地避开嘉贵人的目光，看向窗外，语气有些不自然：“父亲在前朝只是尽本分做事，侥幸得了皇上的认可，算不上什么。姐姐当年能得太后喜欢，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太后觉得我性子温和，适合在宫里伺候，才引荐给皇上的，哪里有什么渊源？妹妹真要这么说，可就折煞姐姐了。”
嘉贵人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眼神躲闪、语气慌乱，显然是在撒谎。
她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庆贵人的家世绝不像她说的那般寻常，她与钮祜禄一族的牵连，恐怕比自己想的还要深。
但嘉贵人没有点破，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免得引起她的疑心。
“是妹妹唐突了，不该胡乱揣测。”嘉贵人笑着转移话题，语气带着几分奉承，“不过姐姐相貌出众，又机敏聪慧，即便皇上如今暂时没多留意姐姐，日后也定会发现姐姐的好。”
“姐姐如今虽是贵人，可凭姐姐的本事，日后封嫔、封妃也是指日可待的。到时候姐姐得势了，可别忘了妹妹今日说的话，还要多多提拔妹妹才好。”
庆贵人本就是个经不住奉承的人，听到嘉贵人这般夸赞，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眼角都弯了起来：“妹妹这张嘴，真是比抹了蜜还甜！怪不得皇上喜欢你，连姐姐听了都觉得舒心。”
“放心，若是日后姐姐真能得势，定然不会忘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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