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一夜。沈清蘅站在教学楼的走廊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自从知道Thyme母亲可能与自己过去的关联后，她连续几晚都梦见那场火灾——炽热的火焰，刺鼻的浓烟，还有一个模糊的女性声音在说："必须处理干净..."
"沈清蘅！"
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林妙带着几个跟班堵住了走廊的去路，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听说你最近很得意啊？勾引Thyme少爷不够，还缠着Ren学长？"林妙一步步逼近，新做的水晶指甲在昏暗的走廊里闪着冷光。
沈清蘅懒得理会，转身想从另一侧离开，却发现那边也被堵住了。走廊上的其他学生纷纷低头快步走开，没人敢插手。
"让开。"沈清蘅平静地说，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哟，还挺横？"林妙猛地推了她一把，"你以为有Thyme少爷罩着就安全了？告诉你，Paramaanantra夫人已经放出话了，像你这种没背景的贱民，根本不配——"
"闭嘴。"沈清蘅的声音不大，却让林妙愣了一下，"我的价值不需要由别人的母亲来定义。"
林妙的脸扭曲了："你算什么东西！"她再次狠狠推搡沈清蘅，"一个福利院的野种，也敢这么嚣张！"
沈清蘅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撞上了楼梯扶手。就在这时，她看到林妙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
"去死吧！"林妙突然用尽全力推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沈清蘅感到身体失去平衡，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了几下，然后便是天旋地转——她的后背重重撞在楼梯边缘，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大理石台阶上，整个人像破旧的布娃娃一样滚落下去。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到远处传来Thyme撕心裂肺的喊声："清蘅——！"
......
医院走廊的灯光刺得Thyme眼睛发痛。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身上的校服沾满了沈清蘅的血，干涸成暗红色的污渍。医生们进进出出，没人敢看他的眼睛。
Kavin和MJ沉默地坐在两侧，Ren则站在窗边，脸色比月光还要苍白。
"她会没事的。"Kavin拍拍Thyme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不确定，"沈清蘅很坚强。"
Thyme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但他感觉不到疼痛。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一幕——他刚转过走廊拐角，就看到沈清蘅像片落叶般坠下楼梯。他拼命冲过去，却只来得及接住她毫无生气的身体。那么多的血，从她乌黑的长发间渗出，染红了他的双手，他的衬衫，他的整个世界...
"那个贱人..."Thyme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林妙在哪？"
"被警方带走了。"MJ说，"校长亲自报的警。"
"不够。"Thyme猛地站起来，"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Thyme！"Ren突然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清蘅的情况。报仇可以等。"
"清蘅？"Thyme转向Ren，眼中燃起危险的火焰，"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亲密地叫她？"
Ren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
两人的对峙被急诊室门开的声音打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脑震荡伴有颅内出血，虽然已经控制住，但需要继续观察。另外，她的右肩旧伤撕裂，背部大面积淤青..."
"她能醒过来吗？"Thyme打断医生，声音颤抖。
"理论上应该没问题，但不确定需要多久。"医生犹豫了一下，"有位Paramaanantra夫人来电，要求将病人转到私立医院..."
"不行！"Thyme厉声喝道，"她哪里都不去！告诉那个人，如果她敢插手，我就公开断绝母子关系！"
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住了，连连点头退下。Kavin和MJ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Thyme虽然脾气暴躁，但从未如此公开反抗母亲。
"你确定要这么做？"Kavin低声问，"你母亲不会善罢甘休。"
Thyme的眼神变得坚定："我早就该站出来了。"
一直沉默的Ren突然走向急诊室："我要看看她。"
"不行！"Thyme拦住他。
"我有权利确认她的状况。"Ren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尤其是确认她的胎记后。"
Thyme的身体僵住了。他知道Ren在说什么——那个樱花形状的胎记。
"一起去。"他最终让步道。
病房里，沈清蘅静静地躺在雪白的床单上，脸色几乎与床单一样苍白。各种仪器连接在她身上，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她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右肩的绷带隐约透出一丝粉色的痕迹。
Ren轻轻揭开绷带一角，那个樱花形状的胎记完整地显露出来。他的手指微微发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Ren低声说，"清欢。"
Thyme的心沉了下去。尽管早有猜测，但确认的时刻依然让他呼吸困难。如果沈清蘅真的是清欢，那么他母亲极力隐瞒的过去，那场火灾的真相...一切都将浮出水面。而他将面临一个不可能的选择——家族，还是沈清蘅。
"你知道多少？"Thyme质问Ren，"关于那场火灾。"
Ren重新盖好绷带："足够多，但还不够完整。我只知道那不是意外，而你母亲..."
"不可能！"Thyme打断他，"我母亲不会杀人！"
"我没说她杀人。"Ren平静地注视着他，"但她确实隐瞒了什么。等清蘅醒来，记忆完全恢复..."
"如果她醒不过来呢？"Thyme的声音突然崩溃，"医生说有可能会长期昏迷..."
Ren的表情软化下来："她会醒的。清欢...清蘅比任何人都坚强。"
两人沉默地站在病床两侧，各自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窗外，雨又开始下了，敲打着玻璃，像是一首忧伤的摇篮曲。
......
沈清蘅感觉自己漂浮在黑暗里。远处有光，她努力向那里游去，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光里有人影晃动，有声音呼唤——"清欢...清欢..."
那不是她的名字。她是沈清蘅，阳光福利院的沈清蘅...不是吗？
突然，黑暗变成了火海。她变小了，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到外面跳动的火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必须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证据..."然后是爆炸声，尖叫声，有人抱起她往外跑...
"啊！"沈清蘅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让她立刻又闭上。
"清蘅？"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地呼唤着她，"医生！她醒了！"
再次尝试睁开眼睛时，沈清蘅看到几张关切的脸庞——医生、护士，还有...Thyme。他的眼睛通红，像是很久没睡了，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昂贵的衬衫皱巴巴的，完全不像平日那个光鲜亮丽的校园王子。
"水..."她艰难地开口，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Thyme立刻端来水杯，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头。水润湿了干裂的嘴唇，沈清蘅感到一丝清明回归大脑。
"我...怎么了？"
"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昏迷了两天。"医生边检查仪器边说，"有轻微脑震荡，需要继续观察。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吗？恶心吗？"
沈清蘅轻轻摇头，随即因为这个动作带来的刺痛而皱眉。她的目光越过医生，与Thyme相遇。他的眼神如此复杂，混合着担忧、愧疚和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医生做完检查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中间。
"林妙被开除了。"Thyme最终开口，"她父亲的公司也收到了Paramaanantra集团的律师函。"
沈清蘅微微点头，这个动作又引起一阵眩晕。她闭上眼睛，试图平息旋转的房间。
"还有...我母亲。"Thyme的声音变得低沉，"她派人调查你的背景，还试图把你转到私立医院...我阻止了。"
沈清蘅再次睁开眼睛："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帮我？"她直视Thyme的眼睛，"如果你母亲反对...如果你知道我们之间可能有...不好的过去..."
Thyme的双手紧握成拳："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我只知道...只知道..."
他的声音哽住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沈清蘅从未见过这样的Thyme——脆弱、不确定、完全不像那个嚣张跋扈的F4领袖。
"知道什么？"她轻声问。
Thyme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沈清蘅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几乎要撞断肋骨。
"Thyme..."
"别说话。"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医生说你需要休息。我只是...需要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即使对抗全世界，即使...对抗我的家族。"
沈清蘅的眼眶湿润了。在这个承诺里，她听到了某种超越喜欢的情感，某种她不敢轻易回应的沉重。
"睡吧。"Thyme用拇指擦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我会在这里守着。"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沈清蘅的 eyelids 越来越沉。在陷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她感到Thyme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像是一个无声的誓言。
病房外，Ren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樱花书签被捏得变了形。他本该进去告诉沈清蘅他所知道的全部真相，但此刻，他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权利打破这短暂的宁静。
转身离开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匿名短信："关于那场火灾，我有新发现。Paramaanantra夫人比你想象的更危险。——K"
Ren的表情变得凝重。他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两人，快步走向电梯。真相可以等，但不会等太久。而当它最终浮出水面时，可能会摧毁所有人小心翼翼维护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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