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宇宙生灭、星河倒转的景象一闪而逝!
他低头,看着自己浸泡在清澈湖水中的双手。指尖微动,一缕极其微弱、带着水汽的魂力粒子被他轻易摄取、在指尖跳跃。心念再动,一丝更加精纯、内敛的天地灵气如同受到召唤般,无声无息地融入指尖,带来一丝清凉的滋养感。
“魂力……灵气……”
“武魂……自身熔炉……”
“神界枷锁……法则冲突……”
石昊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其复杂、带着洞悉与凝重的弧度。
他明白了。
这斗罗大陆,并非一个自然演化的世界。
它是一个被界海风暴撕裂后、强行与九天十地法则碎片交融的“缝合怪”!
是一个被高高在上的神界以法则枷锁禁锢、如同实验室般被观察和干预的“囚笼”!
这里的生灵,在神界设定的规则(武魂、魂环)下挣扎求存,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却不知棋盘之外,执棋者正冷漠地俯视着一切。
“有趣……”石昊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湖底回荡,带着一丝冰冷的锋芒,“也……麻烦。”
他知道了此界的真相。
知道了自己身处一个何等复杂而危险的漩涡之中。
神界的目光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界海法则冲突的暗流如同沉睡的火山潜伏脚下。而身边……霍雨浩,马小桃,王冬,唐雅,贝贝,徐三石,江楠楠……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风暴的焦点!
但石昊的眼神,却并未有丝毫畏惧。
反而……燃起了一丝更加炽烈的、属于“荒”的桀骜战意!
囚笼?
枷锁?
风暴?
那又如何?!
他石昊,从石村走出,踏天路,战万族,平动乱,镇异域……何曾惧过?!
九天十地的法则冲突他都闯过来了!区区一个被神界圈养的位面囚笼,又能奈他何?!
他缓缓抬起手。
五指张开,对着前方清澈的湖水。
掌心之中,一点赤金色的光芒悄然亮起!
并非朱雀神火,而是……他以自身气血为引,融合了一丝斗罗大陆的水属性魂力与天地灵气,模拟出的……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此界法则烙印的……水火光球!
光球只有指甲盖大小,内部赤金与幽蓝交织,如同微缩的日月,散发着奇异的能量波动。它不再是纯粹的九天术法,而是融入了此界魂力与灵气特性的……新产物!
“法则交融……是危机,亦是机缘。”石昊看着掌心那团微小的、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光球,眼神锐利如刀,“九天十地的道……斗罗大陆的则……神界的枷锁……”
“或许……我能在此位面……”
“再走出一条……无敌之路!”
他掌心微合,那团微小的光球无声湮灭。
石昊重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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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湖底的闭关,不知持续了多久。日月轮转的光影透过清澈的湖水,在湖底青石上投下变幻的光斑,如同无声流淌的岁月长河。石昊盘膝静坐,如同与这片水域融为了一体。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织网,深入解析着此界驳杂而奇特的法则纹理,推演着魂力与灵气交融的奥秘,审视着那如同枷锁般烙印在天地核心的神界法则烙印。
当最后一丝关于“神界干预”与“法则冲突”的推演脉络在识海中清晰浮现,石昊缓缓收回了那覆盖广阔区域的神念。他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将心神沉入体内,内视着那奔腾不息的气血长河。
经过这段时间的深度感悟和主动引导,他体内的气血熔炉运转得更加圆融无瑕。对魂力粒子的分解、同化效率提升了数倍,对天地灵气的吸收转化也更加精纯迅捷。搬血境巅峰的根基,在这法则交融的奇异环境下,被淬炼得更加凝实、厚重,隐隐触摸到了此界规则所能承载的肉身极限壁垒。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那被层层封印的浩瀚法力核心,也因为这更深层次的法则感悟而变得更加活跃、凝练,如同蛰伏的巨龙,随时准备冲破枷锁。
“呼……”
一口悠长绵密的气息从石昊口中缓缓吐出,在湖水中带起一串细密的气泡。他睁开双眼,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星辰幻灭、法则生衍的景象一闪而逝,随即归于古井无波的平静。唯有眼底深处,那点属于“荒”的桀骜星火,似乎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内敛。
他站起身,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久坐的僵硬。清澈的湖水温柔地包裹着他,带来丝丝凉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校服依旧整洁(神念隔绝水汽),唯有左手腕那圈鲜艳的红丝巾,在水中如同燃烧的火焰,格外醒目。
“该回去了。”石昊心中自语。闭关的收获远超预期,不仅彻底洞悉了此界法则的真相,更在搬血境的打磨上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圆满境界。此刻,他只想回到那间安静的307宿舍,躺在柔软的床上,彻底放空心神,睡他个天昏地暗!将这段时间消耗的心神彻底补回来!
他身形微动,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悄无声息地穿过幽暗的水下溶洞通道,离开了这片僻静的湖湾。当他破开水面,重新呼吸到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时,夕阳的余晖正慷慨地洒满整个海神湖,将湖面染成一片熔金。
岸边空无一人。假期尚未结束,学院依旧冷清。石昊踏上湖岸,湿漉漉的校服在魂力(伪装)的微震下瞬间蒸干水汽,恢复清爽。他辨明方向,迈开步子,朝着新生宿舍区走去。脚步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完成重大目标后的松弛感。
穿过静谧的林荫道,绕过空旷的考核区,宿舍楼群在望。夕阳的余晖将建筑物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添几分寂寥。石昊甚至能听到自己清晰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石板路上回荡。
就在他即将走到通往宿舍楼的小径拐角时——
轰!
一声沉闷的、仿佛金属罐子被剧烈挤压、又带着能量过载般尖锐嗡鸣的爆响,猛地从拐角另一侧的魂导器试验区传来!
紧接着!
一股混杂着金属焦糊味、刺鼻的酸性溶液气息和浓郁魂力波动的怪异味道,如同被炸开的马蜂窝,瞬间弥漫开来!
石昊脚步一顿,眉头微蹙。神念下意识地扫过。
只见拐角后的试验区空地上(假期开放给学生练习),一片狼藉!一个半人高的、造型古怪的金属装置(似乎是某种魂导反应炉的雏形?)正冒着滚滚黑烟!装置外壳被炸开一个大洞,里面闪烁着不稳定的魂力光芒,各种金属零件和碎裂的导能水晶散落一地!地面上还流淌着一滩冒着气泡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绿色液体(强腐蚀性魂导溶液?)。
而在爆炸中心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狼狈地坐在地上。
那人身材极其魁梧壮硕!目测身高接近两米!肩宽背厚,肌肉虬结,将身上那件特制的、加宽加大的魂导系深蓝色工装撑得鼓鼓囊囊!他皮肤黝黑发亮,如同精铁铸就,在夕阳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如同钢针般根根竖起。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张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厚实,此刻正沾满了黑灰和几道被溶液溅射到的焦痕,显得有些滑稽。但那双如同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极其纯粹、如同孩童看到心爱玩具被弄坏般的懊恼、心疼和……一丝不服输的倔强!
他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扑灭身上几处被火星点燃的工装布料(材质防火,但火星还在蹦跶),同时心疼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魂导装置残骸,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囔着:“……又失败了……核心回路的能量节点耦合还是不稳定……第七次了……这‘聚能破甲锥’的微型化怎么就这么难……”
石昊的目光扫过那堆冒着烟的金属残骸和散落一地的精密零件。以他的神念,瞬间便解析了其内部结构和爆炸原因——核心能量转换法阵的节点设计过于激进,导能水晶纯度不够,承受不住瞬间的能量过载,导致连锁爆炸,顺带引爆了旁边一瓶未密封好的强酸蚀刻液。
他看着那个坐在地上、如同铁塔般壮硕却满脸写着“心疼玩具”的大个子青年,心中了然。这应该是个魂导系的高年级学生,假期还在废寝忘食地搞研究(或者说……搞破坏?)。
石昊无意多管闲事。他现在只想回宿舍睡觉。他脚步未停,准备绕过这片狼藉的区域。
然而,那个坐在地上的大个子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猛地抬起头!他那双黑亮的眼睛瞬间锁定了石昊!眼神里充满了……如同发现救命稻草般的惊喜?!
“哎!同学!等等!帮个忙!”大个子青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动作敏捷得与他庞大的身躯毫不相称!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石昊面前,巨大的身影瞬间挡住了石昊的去路,带起一股混合着汗味、金属焦糊味和酸性溶液味的……复杂气息!
石昊被迫停下脚步,微微仰头(对方太高),看着眼前这张沾满黑灰、却写满热情和急切的脸庞。
“同学!你是新生吧?没见过你啊!放假没回家?太好了!”大个子青年语速极快,声音洪亮如同擂鼓,震得石昊耳膜嗡嗡作响。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指甲缝里还嵌着金属碎屑),似乎想拍石昊的肩膀,但看到自己手上的污渍,又讪讪地收了回去,在工装上用力擦了擦。
“我叫和菜头!魂导系四年级!正在研究一个超棒的魂导器项目!”他指着那堆还在冒烟的残骸,语气带着狂热,“看!‘聚能破甲锥’微型化试验机!虽然……呃……出了点小意外!”他尴尬地挠了挠头,钢针般的短发发出沙沙声。
石昊:“……”(内心:小意外?差点把自己炸上天也叫小意外?)
和菜头完全没注意到石昊那“生无可恋”的表情,继续热情洋溢地说道:“同学!我看你骨骼清奇!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呃……力气很大的样子!”他目光扫过石昊清瘦却挺拔的身形,努力寻找夸奖的点,“能不能……帮学长个忙?就一会儿!很快!”
石昊面无表情:“什么忙?”(内心:我只想睡觉……)
和菜头眼睛一亮,指着那堆残骸旁边一个半人高、极其沉重、由某种暗沉合金铸造的方形金属箱子:“帮我把那个‘能量稳定器’抬到那边试验台上去!刚才爆炸把它震歪了!我一个人搬有点费劲!太重了!”他拍了拍自己壮硕的胸肌,表示“连我都觉得重”。
石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金属箱子确实不小,通体由高密度合金铸造,表面铭刻着复杂的魂导回路,内部似乎填充了某种惰性稳定材料,重量……以石昊的神念感知,少说也有三千斤以上!对普通魂师(即使是力量系)来说,确实是个挑战。
石昊又看了看和菜头那期待的眼神和脸上真诚(且有点傻气)的笑容……
他默默叹了口气。
(内心OS:算了……就当……日行一善?赶紧搬完回去睡觉……)
石昊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朝着那个沉重的金属箱子走去。
和菜头大喜过望:“太好了!谢谢啊同学!你真是个好人!”他连忙跟上去,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介绍:“这‘能量稳定器’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黑市淘来的!里面掺了星陨铁!重是重了点,但稳定性一流!就是……呃……刚才爆炸好像把它的外部回路震坏了几条……回头还得修……”
石昊走到金属箱子前,蹲下身。他伸出双手,握住箱子两侧的合金把手。入手冰凉沉重。
和菜头站在旁边,撸起袖子,露出肌肉虬结、如同老树盘根般的黝黑手臂,也准备帮忙:“来!同学!听我口令!一!二!三!起——!”
他“起”字刚喊出口!
只见石昊双臂微微一用力!
那沉重无比、需要两三个壮汉合力才能抬动的金属箱子,如同一个轻飘飘的空纸盒般,被他……单手! 稳稳地提了起来!动作轻松写意,甚至没有发出任何金属摩擦或承重呻吟的声音!
和菜头:“……”
他保持着弯腰发力、双臂紧绷的姿势,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后面那个“起”字的尾音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呆呆地看着石昊单手提着那个他都需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挪动的箱子,如同拎着一袋棉花般,步履轻松地走向不远处的试验台……
哐当!
石昊将金属箱子稳稳地放在试验台指定的位置,动作轻柔,连一丝灰尘都没激起。
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看向依旧石化在原地的和菜头,语气平淡:“好了。还有事吗?”
和菜头猛地回过神!他如同看怪物般上下打量着石昊那清瘦的身形,又看看那个沉重的箱子,再想想刚才石昊那举重若轻的动作……一股巨大的震撼和……狂热的研究欲瞬间冲垮了他的思维!
“我……我靠!”和菜头猛地爆了句粗口,声音都变了调,“同学!你……你这力气……也太变态了吧?!你武魂是泰坦巨猿吗?!还是暗金恐爪熊啊?!不对啊!新生里没听说有这种力量型怪物啊?!”
他几步冲到石昊面前,巨大的身躯带着一股热风,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光芒:“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有没有兴趣转来魂导系?!我跟你说!你这身力气!简直就是为魂导器锻造和大型构件安装而生的啊!来魂导系!我保证!你绝对是未来的魂导师之星!不!是魂导器巨匠!”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石昊脸上了:“你看!我这‘聚能破甲锥’项目!就需要你这种力量来测试高负载能量核心的抗冲击性!还有!我还在研究一种新型的‘超重装魂导外骨骼’!原型机都快造好了!就差一个能完美驾驭它的测试员!我看你就非常合适!同学!考虑一下?!待遇从优!包吃包住!实验材料随便用!炸坏了算我的!”
石昊:“……”(内心:我只想睡觉……魂导器?巨匠?测试员?还炸坏了算你的?我怕被你炸死……)
他看着和菜头那副“求贤若渴”、恨不得立刻把他绑上试验台的狂热表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魂导系的学长……热情得有点吓人。
“学长,”石昊后退半步,拉开一点距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叫石昊。一班新生。暂时……没兴趣转系。谢谢好意。”他指了指宿舍楼方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石昊转身就走,脚步加快了几分。他怕再待下去,这位热情过头的和菜头学长会直接掏出扳手把他“请”去实验室。
“哎!石昊同学!别走啊!再聊聊!考虑考虑嘛!”和菜头在后面急得直跺脚,巨大的身躯震得地面咚咚响,“魂导器的未来需要你啊!喂!石昊!留个联系方式啊!宿舍号也行啊!我去找你!”
石昊头也不回,只当没听见。他只想尽快逃离这片“科研狂人”的领地,回到他那张柔软的大床!
看着石昊“落荒而逃”的背影,和菜头懊恼地抓了抓他那钢针般的短发,随即又看向被石昊轻松放好的“能量稳定器”,黑亮的眼睛里再次燃起熊熊的火焰!
“石昊……石昊……”他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力气这么大……反应还这么冷静……绝对是搞魂导器的好苗子!不行!不能放弃!得想办法把他拉进魂导系!嗯……先打听打听他的喜好?听说他在小市场开了个饺子摊?叫……石记小厨?……”
和菜头摸着下巴,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睿智”(?)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石昊穿着魂导系工装、挥舞着锻造锤、帮他测试各种危险装置的“美好”未来……
石昊快步走进宿舍楼,踏上楼梯。直到回到307宿舍门前,确认那位“魂导狂人”没有追来,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拿出钥匙(指纹魂导锁),推开厚重的合金门。
熟悉的、带着淡淡金属和织物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整洁安静。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石昊反手关上门,落锁。
他走到床边,看着那张铺着洁白床单、柔软舒适的床铺。
一股难以抗拒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心神长时间高度集中推演法则后的深层倦怠。
他脱下校服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解开左手腕的红丝巾,小心地放在枕边。那鲜艳的红色在洁白的床单映衬下,如同跳跃的火焰。
然后,他掀开被子,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噗通!
身体陷入柔软床垫的瞬间,发出一声满足的闷响。
石昊发出一声悠长的、如同叹息般的呻吟。
他拉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几缕凌乱的黑发。
温暖、柔软、安静……
所有的喧嚣、法则的玄奥、神界的枷锁、魂导狂人的热情……都被隔绝在了被子之外。
意识如同沉入温暖的海水,迅速变得模糊。
在彻底陷入沉睡的前一秒,石昊脑海中最后闪过的念头是:
(终于……能……睡觉了……)
(和菜头……魂导器……离我远点……)
下一秒。
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在寂静的307宿舍里缓缓响起。
石昊,这位在九天十地搅动风云,独断万古、在斗罗大陆洞悉法则的荒天帝(虽然是化身)……
此刻,如同一个最普通的、疲惫归家的少年……
沉沉地……
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