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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倦阳撕下病号服的布条，沾着仅有的半碗水为男人擦拭伤口。

血腥味混着腐肉气息直冲鼻腔，可他不敢停下——走廊里传来皮鞋敲打地面的声响，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心头。

男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枯瘦的手指上布满老茧：“找机会……从通风口……”话未说完，铁门再次被踹开。

“动作挺麻利？”白大褂拎着电击器逼近，电线在地上拖出蛇形阴影，“既然这么闲，就帮大家醒醒神。”

他按下开关，电流的嗡鸣中，沈倦阳被按在锈迹斑斑的铁架床上。

电极片贴上胸口的瞬间，他听见隔壁传来熟悉的惨叫——是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电击持续到第七次时，沈倦阳眼前浮现出宇轩逸递来温热的豆浆。

记忆里阳光正好，篮球场边的槐树叶沙沙作响，宇轩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笑着说要带他去看凌晨四点的海。

而此刻，咸腥的血从嘴角渗出，模糊了幻想中的画面。

“说！你爱女人！”电击器抵在太阳穴，白大褂的咆哮震得耳膜生疼。

沈倦阳突然想起父亲日记本里夹着的泛黄电影票根，那是父亲和男人牵手的秘密。

他咬碎口腔内侧的皮肉，含着血沫冷笑：“你们……永远改变不了……”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整个楼层陷入混乱。

沈倦阳被甩在地上，看见窗外闪烁的红蓝警灯。

穿防爆服的警察破门而入时，他正艰难地爬向墙角——那里藏着男人用指甲刻出的逃生路线图，通风管道的入口画着个小小的太阳。

“小阳！”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

沈倦阳抬头，看见宇轩逸撞开阻拦的警察，眼眶通红地朝他奔来。

少年校服上沾着泥渍，手腕缠着绷带，却固执地扯开警戒线：“我来了，我带证据……”

倦阳的视线突然模糊，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宇轩逸掌心的温度，终于穿透了他被电击麻痹的皮肤。

戒同所外，朝阳正在云层后缓缓升起，将铁栏杆的阴影一寸寸融化。

沈倦阳猛地从水泥地上惊醒，铁锈味的冷水正顺着额头往下淌。

头顶白炽灯刺得他眼前发黑，现实如同潮水般漫过方才的梦境——没有警笛声，没有宇轩逸冲进来的身影，只有铁门之外传来的阵阵惨叫，像根生锈的钉子，一下下往他意识里钻。

“起来！”看守踹开禁闭室的门，铁桶里的馊水泼在他腿上，“该去‘上课’了。”

沈倦阳扶着墙勉强起身，膝盖传来钻心的疼——昨天被电击后，他连站都站不稳。

病号服早已汗湿，黏在结痂的伤口上，每走一步都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

走廊尽头的“教室”里，二十多个少年缩在铁椅上，手腕被铁链锁在扶手上。

投影仪亮起，屏幕上再次播放着扭曲的“矫正”视频：男人被强迫亲吻女人，电击下浑身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前排的少年突然剧烈挣扎，铁链哗啦作响：“我没有错！没有错！”

话音未落，两个壮汉冲上去按住他，针头扎进手臂时，少年的惨叫声让沈倦阳胃里翻涌。

“沈倦阳，到你了。”白大褂医生推来电击椅，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

沈倦阳被按在椅子上，电极片贴上太阳穴的瞬间，他又想起梦里宇轩逸带着阳光的笑容。

可现实里，电流窜过神经的剧痛将所有幻想击碎，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嘶吼混着医生的咆哮：“说！你只喜欢女人！”

深夜回到禁闭室，沈倦阳数着墙上新增的划痕——这是他被困在这里的第17天。

墙角的霉斑在月光下像张扭曲的脸，铁门缝隙里飘进老鼠啃食东西的声响。

他蜷缩成一团，努力回忆宇轩逸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回忆他们在天台上并肩看星星的夜晚。

突然，隔壁传来压抑的啜泣。

沈倦阳贴着墙面轻声问：“你还好吗？”那边的哭声顿了顿，传来沙哑的回答：“我梦见我妈来接我了……可我醒了，什么都没有。”

沈倦阳喉咙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个人都在用梦境编织最后的希望。

铁门再次被粗暴推开，白大褂扔进来发霉的馒头：“明天开始加大剂量，治不好，就把你扔去地下室。”

沈倦阳盯着地上的食物，想起梦里警灯闪烁的场景。

他知道，那不过是绝望中开出的虚幻花朵，但此刻，他仍死死攥住这个梦，像抓住悬崖边最后一根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