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佣#同人文
伦敦的夜,空旷而寒冷刺骨。
寒风裹着冰碓,在郊外尖啸。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下,细密的雪片终于飘落,迅速覆盖了枯树、荒田和泥泞小径,覆上一层虚伪的洁白。
亚瑟·皮尔逊裹紧单薄外套,徒劳抵挡寒意。他叼着廉价雪茄,劣质烟草混着白雾喷出,被寒风撕碎。他含糊咒骂着——骂雪,骂路,骂克扣薪水的老板。路旁光秃榆树上,一张发黄发脆的旧报纸簌簌作响。皮尔逊烦躁地一把撕下,胡乱顶在头上,深一脚浅一脚前行。
前方道路被雪幕和夜色吞噬。在这荒凉之地,一个高瘦身影突兀出现。那人撑着巨大的黑伞,不疾不徐踏雪而来,姿态沉静得格格不入。皮尔逊心头一跳——这鬼地方,这种时候,怎会有人?
身影渐近:黑色长大衣,笔挺裤线,一顶老派醒目的绅士帽。帽檐压得很低,阴影遮脸,帽檐上却别着一朵小小的、鲜红欲滴的……玫瑰?皮尔逊眯眼想看清。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伞沿微微抬起。
皮尔逊看清了伞下的面孔。
苍白,毫无血色,透着死物般的冰冷。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那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非人的、纯粹的血红光芒!瞳孔深处,仿佛凝固着地狱熔岩。嘴唇微张,露出一点森白尖锐的弧度——绝非人齿!
“呃……” 皮尔逊喉咙里一声短促抽气。雪茄掉落雪地,挣扎闪烁几下火星,随即熄灭。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他全身。不是寒冷,是更原始的冻结感——仿佛被冰冷钢钉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思维空白,只剩那双燃烧血焰的瞳孔在视野中放大。
黑伞优雅倾斜,遮蔽天空视线,隔绝方寸之地。
皮尔逊甚至没能惨叫。
只有一声轻微的“嗤”响,短促得被风雪淹没。
紧接着,是液体喷溅的“噗嗤”声。在黑色伞布笼罩下,一片浓稠滚烫的鲜红猛地泼洒开来!红得刺眼激烈,仿佛要染红头顶的雪夜!
几点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重铁锈腥气,溅落在皮尔逊撕下、飘落地面的旧报纸上。报纸头版赫然印着加粗黑体字——“吸血鬼? 伦敦连环吸血案疑云再起!” 此刻,这几个字被猩红迅速覆盖、浸透、模糊。
……
杰克缓缓直起身。他用雪白手帕细致擦拭嘴角,动作优雅如擦银器。他蹙眉,喉咙滚动,发出一声压抑干呕。
“呕……” 浓烈作呕的味道附着在味蕾上——不仅仅是血腥甜,更混杂着劣质烟草焦油、酒精酸腐和中年人陈腐油腻的体味。带着厌恶,他看也没看脚下迅速失温僵硬的躯体和雪地上冷却凝固的暗红。
他弯腰拾起掉落雪地的黑伞,抖落积雪。撑着伞,他如融入夜色的幽灵,步履从容前行,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雪,越下越大。无声覆盖下来,将那具躯壳、那张染血的报纸、那片污迹一同掩埋。片刻,雪地恢复平整洁白,只留下一个微微凹陷的轮廓,像座无人知晓的新坟。
……
几天后,雪停。苍白阳光照耀郊外。一群孩子嬉闹跑过雪野。一个眼尖孩子指着平整雪白中的微凹:“快看!有个坑!”
“挖开看看!”“说不定有宝藏!”孩子们欢叫着刨雪。雪厚湿冷。随着积雪挖开,一股混合铁锈腐败的冰冷气味隐隐飘散。
孩子们动作慢下来,兴奋被不安取代。坑深时,一只青灰色僵硬的手露了出来。紧接着,是那张因恐惧失血而扭曲变形的脸,空洞眼睛圆睁,“望”着灰白天穹。
尖叫声划破宁静。
伦敦郊区的第五具尸体被发现。
死状与前四具一致:颈部动脉撕裂,全身血液几乎抽干,弃于荒僻处。恐慌如同迟来的大雪,彻底笼罩伦敦城,瘟疫般蔓延。
风尘仆仆的少年来到这片浸满恐惧的土地。
奈布·萨贝达裹紧薄夹克,在灰蒙蒙街道快步穿行。他急需一份糊口的工作。令他意外的是,工作机会不少——尤其是郊区夜班。工厂看守、仓库巡逻……招聘启事如雨后霉斑,随处可见。
手指划过冰冷手机屏幕,弹出头条:“连环吸血疑案:第五具尸体发现,全市恐慌升级!”配图是警戒线后模糊雪地轮廓。奈布扯扯嘴角,轻蔑鼻哼。
“吸血鬼?”他低声自语,“21世纪了,还有人信这种鬼故事?磕嗨的疯子吧。”他关掉手机塞回口袋。但本能警惕让他避开了招聘地点荒僻、工作时间深夜的岗位。他厌恶将自己暴露在无人黑暗中,尤其这时。
他挤破头,凭利落身手和沉默肯干,在一家相对繁华街区的快餐店抢到后厨小时工。油腻煎炸味、粘腻地板、窒息忙碌……薪水微薄,但头顶有灯,身边有人声,窗外有车灯。
几周过去,如同缺乏新料的都市传说,“吸血鬼”喧嚣渐被新八卦现实焦虑取代。再无新尸体,警方调查停滞。恐慌退潮,生活重回疲惫麻木轨道。曾被嫌弃的郊区夜班工作,瞬间成了香饽饽,被急于谋生者争抢一空。
奈布下班路过精致甜品店橱窗。明亮灯光下,诱人蛋糕糖果如幻影。一个穿洗白发白不合身外套的小女孩,脸蛋冻红,紧扒冰冷玻璃,小鼻子几乎贴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一个点缀鲜红草莓的奶油蛋糕,喉咙吞咽,脏手指含在嘴里吮吸。旁边,同样疲惫愁苦的女人,脖挂“清洁、洗碗、任何工作”硬纸牌,用力拽女孩胳膊,沙哑催促:“看有什么用?快走!”
甜品店里,店员挂着程式化微笑匆忙穿梭。奈布收回目光,裹紧油腻工作服,快步融入归家人流。
奈布的“家”,位于第五区边缘老旧公寓楼顶层。鱼龙混杂,墙壁薄如纸,楼道弥漫廉价烟草、过期食物和霉味混合气息。他租下的房间,却有个异常存在——一个占据小半个客厅的巨大陈旧实木衣柜,散发陈旧木材和尘埃气味,让空间更压抑。
最诡异的是租金——低得离谱,房东签合同时眼神躲闪,含糊其辞。
奈布不是傻子。这种“好事”背后藏着麻烦或陷阱。他没退租——负担不起更好地方。他花掉大半积蓄:床下塞满止痛消炎药、消毒药水、绷带;窗台、门后、衣柜附近放置强效防狼喷雾;一件厚实褐色旧风衣挂门后顺手处,内衬口袋缝着应急压缩饼干,衣兜永远揣着磨得雪亮的战术匕首和应急药。这是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深夜,窗外城市灯火透过薄帘投下模糊光影。奈布刚陷浅眠,一阵声音突兀响起。
“咚…咚…咚…”
沉闷、空洞,带着指甲刮硬木的摩擦感——从巨大衣柜内部传来!
奈布瞬间惊醒,心脏如被冰手攥紧。黑暗中屏息,肌肉绷紧。声音持续着,不紧不慢,毛骨悚然。
不是老鼠。不是建筑异响。
他翻身下床,轻捷无声。迅速套上风衣,匕首滑入掌心,抓起防狼喷雾。悄无声息靠近衣柜。
“咚…咚…”
声音清晰,如同挑衅。
奈布停在柜门前,侧耳倾听几秒。猛地吸气,左手抓住冰凉黄铜把手,用力外拉!
“吱呀——”
柜门洞开。
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几根落灰金属挂衣杆,尘埃在微光中飘浮。敲击声消失无踪。
奈布眉头紧锁,警惕不松。举着匕首,探头查看。柜内空间比外观深邃,陈旧木头味更浓,混杂一丝泥土腥气和金属锈蚀味。
他试探迈进一步,踏入衣柜。脚下木板“咯吱”轻响。他敲击两侧柜壁——坚硬厚实。
就在他注意力稍转向深处黑暗的刹那!
“砰!!!”
震耳巨响!两扇沉重实木柜门,被无形巨力猛推,呼啸着向内合拢!衣柜剧震,灰尘簌落。奈布反应极快,瞬间后扑,匕首寒光刺向门缝!
“锵——滋啦!”
刀刃与木材刮擦!预想中楔入木头的阻滞感未至——木门内层竟覆盖滑腻坚韧、泛幽暗光泽的黑色涂层!匕首只留一道浅白痕,被巨力滑开,带出火星!
奈布心中一沉!立刻弃匕,用肩和身体重量蛮牛般撞向合拢的柜门!
晚了。
柜门沉重超乎想象,合拢力量巨大,纹丝不动!
脚下猛传来失重感!
“咔哒!哗啦——!”
所站整块厚木板,毫无征兆极速向下抽开!奈布只来得及下坠瞬间低头一瞥——柜底无支撑,木板下赫然是深不见底、散发浓郁泥土金属冰冷气息的漆黑洞口!
“该死!”咒骂未落,身体随木板坠入纯粹黑暗深渊!
失重感攫住他。落入倾斜角度极大、内壁光滑如镜的通道!冰冷坚硬。绝对黑暗吞噬视觉,只剩风声和失重感。他像弹珠在永动滑梯中,被离心力狠狠甩向管壁,钝痛,又被抛回中央。弯绕曲折,方向感在高速旋转黑暗中粉碎。
风声呼啸,冰冷空气如刀刮脸,胃部翻江倒海。他用手肘膝盖抵壁减速,表面光滑无比,摩擦力近零,徒劳无功。只能蜷缩护头,任冰冷狂暴力量拖向深渊。时间感扭曲拉长。绝望如冰冷潮水淹没意识。
几乎被逼疯时——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带奇异回响的电子合成音,突兀直接在他意识深处炸响:
“第一百四十名罪人已到达。”
“GOOD LUCK!”
声音如冰冷电流贯穿全身,随即消失。
同时,身下管壁坡度陡缓,速度骤减。前方黑暗深处,一点极其微弱、惨淡幽绿光芒,如鬼火摇曳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