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镇·夜雨】
耿继辉在祠堂里醒来时,喉咙里呛着血。
他的左眼已经看不见了,眼眶里残留着马云飞匕首的碎片,像一块冰冷的玻璃渣嵌在神经里。
祠堂外,远山镇的雾气浓得像融化的沥青,偶尔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马云飞的人在搜捕最后的活口。
“森林狼……”
微弱的声音从祠堂角落传来。耿继辉猛地转头,看到庄焱靠在供桌旁,腹部被铁丝贯穿,*********但他居然还活着。
更让他浑身发冷的是——
其他四个人也在。
强晓伟的颈椎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却还能说话;郑三炮半边脸被炸烂,白骨裸露;邓振华和史大凡靠在一起,两人的腿骨交错,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拼接在了一起。
他们……不应该还活着。
“你们……”耿继辉的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
庄焱咧嘴笑了笑,嘴角的血沫子往下淌:“别怕,队长……我们‘死’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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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祭的真相】
“这村子……有规矩。”
郑三炮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声带应该已经断了,可耿继辉就是能听见。
“非要换一个人出去的话……在诅咒里,要让他完全不被发现。”
“就是……”邓振华接话,他的喉咙里卡着半截铁丝,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割,“需要活人的骨头……”
耿继辉的瞳孔骤然收缩。
“取出大部分的骨头……拼一个人形……”史大凡轻声说,他的手指已经没了皮肉,只剩白骨,却还能动,“骨头刻上别人的名字……那个人就能被这堆骨头拼出来的人代替……”
“村子……再到村民,就没什么再能看见……感应到他了……”强晓伟的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他于这个村……就已经死了……”
“可以离开了……”庄焱最后说。
耿继辉的呼吸几乎停滞。
“你们……什么意思?”
庄焱没回答,只是抬起手——他的指骨已经少了一截。
耿继辉低头,这才发现,祠堂的地上,摆着一具用白骨拼成的“人形”。
每一块骨头上,都刻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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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渡仪式】
“不……”耿继辉的声音发抖,“不……不行……”
“没时间了。”庄焱咳嗽着,血从气管里喷出来,“马云飞的人快搜过来了……你活着……孤狼B就不会散……”
“放屁!”耿继辉猛地站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踉跄了一下,“我不会……我不会用你们的骨头……”
“不是‘用’。”郑三炮纠正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训练计划,“是我们‘给’。”
“队长……”邓振华咧开嘴,他的牙已经掉了一半,“你记得……我刚进队时……说过什么吗?”
耿继辉记得。
“狙击手的命,就是拿来换队友活的。”
“现在……到我了。”邓振华说。
史大凡没说话,只是默默把一根肋骨推进地上的“人形”里。
耿继辉的视野模糊了。
“你们……他妈的……”
庄焱伸手,用最后一点力气,把耿继辉推向那具白骨人形。
“森林狼……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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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耿继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按进那堆骨头里的。
只记得剧痛——像是有人活生生抽走了他的脊椎,又塞进另一具陌生的骨架。
再睁眼时,他已经站在远山镇外的山路上。
没有血,没有伤,左眼的视力恢复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可当他回头时——
远山镇的轮廓在晨雾中扭曲,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的纸。
祠堂的方向,传来五声几乎重叠的枪响。
砰。砰。砰。砰。砰。
然后,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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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刻骨之痕】
2011年10月16日,军方在远山镇外围发现昏迷的耿继辉。
他的体检报告显示:
- 左眼眶内无异常,但视力永久性下降30%
- 肋骨、指骨、胫骨等多处骨骼出现“陈旧性刻痕”,但无外伤记录
- 血液样本中检测到未知蛋白质结构,暂命名为“W-43”
他的作战服口袋里,装着一枚生锈的铜钱。
背面刻着五个小字:
“别回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