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游看着结界外气得跳脚、手都拍红了的唐雅，以及旁边一脸“我尽力了”表情的贝贝，只觉得脑壳嗡嗡作响。
“够了！”他低喝一声，带着半仙神魂残余的威压，虽然微弱，但那份源自生命层次的本能压制还是让吵闹的唐雅瞬间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连拍打的动作都停滞了。
霍雨浩也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张牧游如此冷厉的一面。
张牧游揉了揉眉心，强压下那股因修炼不稳和被打扰而翻涌的烦躁。他撤掉了结界，动作随意得像拂去一片落叶。结界消散的瞬间，唐雅一个踉跄，差点扑倒，被贝贝眼疾手快地扶住。
“解释。”张牧游言简意赅，目光扫过霍雨浩，“你自己说。”
霍雨浩深吸一口气，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唐雅和贝贝深深鞠躬：“唐雅姐姐，贝贝大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张少主他……他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前在森林里，我被一只很厉害的魂兽袭击，差点死掉，是张少主出手救了我，还帮我获取了第一魂环！”
她（霍雨浩）刻意略过了“女仆”和“主人”的细节，着重强调了救命之恩和获取魂环的事实。
“至于什么……什么阉了当女仆，”霍雨浩的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声音细如蚊蚋，“那都是误会……张少主他……他说话有时候比较……特别。”她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张牧游那恶趣味的用词。
“特别？”唐雅揉着发红的手掌，狐疑地打量着张牧游，又看看一脸真诚（且带着点羞窘）的霍雨浩，“那他刚才说的‘仆人’又是怎么回事？”
“咳，”张牧游清了清嗓子，脸上又挂回了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刚才的烦躁从未出现过，“救命之恩，涌泉相报。雨浩小兄弟自愿跟随我一段时间，处理些日常琐事，以报恩情。怎么，史莱克学院还管人报恩的方式？还是说，你们觉得他跟着我，比跟着你们去史莱克更有前途？”
他轻描淡写地将“女仆”偷换概念成“报恩的随从”，顺便抛出了“史莱克”这个关键词，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挑衅。
果然，唐雅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胸脯一挺，骄傲地说：“我们史莱克学院可是大陆第一学院！雨浩小弟天赋这么好，当然应该去史莱克接受最好的培养！跟着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能有什么前途？”
“大陆第一？”张牧游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一群守着金饭碗讨饭的器灵教出来的学生，能有什么大出息？教人怎么更有效率地当工具人吗？”
“器灵？工具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唐雅气得又要炸毛。
贝贝却眉头微皱，敏锐地捕捉到了张牧游话语中透露出的惊人信息量，再联想到之前那恐怖的精神波动和眼前这个少年深不可测（至少他看不透）的感觉，心中疑窦丛生。他拉住了冲动的唐雅，沉声道：“这位……张兄，话不可乱说。史莱克的底蕴，非外人所能妄议。雨浩小弟，你的武魂是精神系，灵眸前途无量，史莱克绝对是最适合你的地方。这位张兄虽救了你，但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必……”
“不必什么？”张牧游打断了他，眼神带着玩味，“不必跟着我？贝贝，是吧？你凭什么替霍雨浩做决定？就凭你是蓝电霸王龙宗的少宗主？还是凭你唐门大师兄的身份？嗯？”
“你！”贝贝脸色一变，对方竟然连他的身份背景都一清二楚！这更让他确信眼前之人绝不简单。
“好了，”张牧游摆摆手，懒得再跟他们打口水仗，目光转向霍雨浩，“小雨浩，你的意思呢？是跟着这两个满脑子史莱克的人走，还是履行你的承诺，继续跟着我‘报恩’？”他特意在“报恩”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霍雨浩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唐雅和贝贝再次鞠躬：“唐雅姐姐，贝贝大哥，谢谢你们的好意。救命之恩大于天，我答应过张少主要报恩的。史莱克……我暂时不去了。”
“雨浩小弟！你别被他蒙蔽了！”唐雅急道。
“我相信自己的选择。”霍雨浩抬起头，眼神异常坚定。张牧游展现出的手段——无论是轻易打飞风狒狒，还是那超越天梦哥理解的封印符阵，甚至刚刚那瞬间让她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威压——都让她潜意识里明白，跟着这位神秘的主人，或许才是真正能让她快速强大起来，实现复仇的唯一途径。史莱克虽好，但眼前这位，是能直接触碰“规则”的存在！天梦哥在精神之海里也疯狂暗示她抱紧这条大腿。
看着霍雨浩坚定的眼神，唐雅还想说什么，贝贝却拉住了她，缓缓摇头。他看出来了，霍雨浩是认真的，而且这个张牧游，深不可测，强行动手绝非明智之举。
“既然如此，我们尊重雨浩小弟的选择。”贝贝对张牧游抱了抱拳，姿态放得很低，“张兄，雨浩小弟就拜托您照顾了。若他日有缘，史莱克学院随时欢迎雨浩小弟前来。告辞。”他深知纠缠无益，不如留下余地。
“哼！”唐雅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贝贝的决定是对的，狠狠地瞪了张牧游一眼，才被贝贝拉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看着两人消失在密林深处，霍雨浩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忐忑地看向张牧游：“少主……我……”
“做得不错。”张牧游难得地夸了一句，“立场坚定，没被忽悠走。史莱克？狗都不去。”他最后还不忘损一句。
霍雨浩：“……” 虽然但是，少主您这地图炮开得有点大。
“好了，烦人的苍蝇走了。”张牧游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的冲突只是个小插曲，“现在，该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了，小雨浩。”
“啊？检验什么？”霍雨浩一愣。
张牧游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抬手指了指周围那些因为失去他魂力维持而重新化作枯骨的亡灵生物——骷髅兵和僵尸的残骸散落一地。
“理论知识学了几天，该实践了。用我教你的基础精神凝练法，配合你灵眸武魂的‘精神探测’和‘精神共享’，尝试去沟通、感知这些残骸里残留的死亡气息和微弱的灵魂碎片。”张牧游慢悠悠地说，“然后，试着用你的精神力，模仿我刚才的魂力波动，去‘唤醒’其中一具最完整的骷髅架子。记住，是模仿魂力波动，不是让你输出魂力，你现在那点魂力还不够塞牙缝的。”
霍雨浩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看着地上那些狰狞的白骨，头皮一阵发麻：“少…少主，这…这亡灵法术…我…我怕……”
“怕什么？”张牧游挑眉，“连百万年魂兽都敢收，几只小骷髅就怂了？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女仆，连主人的这点小要求都做不到？还是说，你想去史莱克学怎么烤鱼？”他故意激将。
“我…我做！”霍雨浩一咬牙，为了不被送去学烤鱼（虽然烤鱼很好吃，但复仇更重要），也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怂包，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张牧游教导的精神凝练法门，集中意念。
淡金色的光芒在她眼底悄然流转，灵眸武魂开启，精神探测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最近的一具相对完整的骷髅兵残骸。
冰冷、死寂、破碎……各种负面而混乱的感知瞬间涌入脑海，让她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比用精神探测观察活物困难百倍，充满了令人不适的排斥感。
“专注！剥离杂念！感受那核心的一点‘执念’！那是驱动它们的残火！”张牧游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奇异的镇定力量。
霍雨浩心神一凛，强行压下恐惧和不适，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在浑浊的泥潭中艰难地筛选着一粒微尘。终于，在那堆散乱的白骨深处，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冰冷、却带着某种本能般“站立”欲望的碎片。
找到了！
她心中一喜，立刻按照张牧游的教导，调动精神力，模仿着之前感知到的、张牧游施展魂技时那股奇特的、带着命令与死亡韵律的波动频率。
嗡……
空气中响起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鸣。霍雨浩面前那堆散落的白骨，其中几根腿骨和臂骨突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发出“咔哒”的轻响。
“有反应了！”霍雨浩惊喜地睁开眼睛。
“继续！别停！集中精神，把那股‘命令’的意念灌进去！”张牧游在旁边指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小家伙的精神力天赋和韧性，确实远超常人。
霍雨浩深吸一口气，小脸憋得通红，将全部心神都投入进去。无形的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渗透、缠绕着那几根颤动的骨头，模仿着主人的律动，发出无声的指令：起来！
咔！咔咔！
在霍雨浩近乎虚脱的注视下，那几根腿骨和臂骨摇摇晃晃地……竖了起来！虽然只是几根骨头像喝醉了酒一样杵在地上，别说组成人形，连站稳都困难，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成…成功了！少主！你看！”霍雨浩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指着那几根颤巍巍的骨头，成就感瞬间冲散了之前的恐惧。
张牧游看着那几根“站岗”的骨头，嘴角抽了抽：“……嗯，勉强算你过关。虽然这‘亡灵天灾’的规模寒碜了点，但第一次能做到沟通并驱动残骸碎片，还算……马马虎虎吧。”
他顿了顿，看着霍雨浩那兴奋又带着点小骄傲的脸蛋，恶趣味又涌了上来：“不过，离能替我打扫庭院、端茶倒水的合格女仆还差得远。今晚加练精神凝练法两个时辰！还有，明天开始，练习用精神力隔空给我剥水果皮！练不好，不准吃饭！”
霍雨浩：“……”
刚刚升起的一点成就感瞬间被“剥水果皮”和“不准吃饭”砸得粉碎。她看着张牧游转身走向林间小屋（临时搭建的）的潇洒背影，再看看地上那几根孤零零的骨头，欲哭无泪。
精神之海里，天梦冰蚕幽幽地叹了口气：“雨浩啊，哥突然觉得，被封印在魂丹里……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剥水果皮……” 它刚才可是全程目睹了霍雨浩那艰难的精神操控过程。
霍雨浩：“……” 她现在只想静静。
而走在前面的张牧游，神识却悄然扫过储物符宝里那颗静静悬浮的灰色珠子。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灵魂波动，似乎从珠子的封印缝隙中逸散了出来，带着古老而纯粹的光明与死亡交织的气息。
张牧游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真正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笑容。
“呵……终于要醒了吗？希望你这老古董，能给我点惊喜，而不是只会念叨‘手握日月摘星辰’这种中二台词。”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对未知知识渴望的光芒。新的研究对象，似乎要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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