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 暖光】
糖醋排骨的酱汁在灯光下流淌,像融化的琥珀。
顾妈“辞儿,趁热吃。”
妈妈夹了一块放进我碗里,指尖沾了点酱汁,她随手蹭在围裙上。
爸爸在一旁哼了一声,筷子尖点点空碗
顾爸“老婆,我的红烧肉呢?”
顾妈“跟女儿抢?”
妈妈斜他一眼
顾妈“想吃自己端去。”
我低头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忍不住笑
顾辞“妈,以后我也要做给你吃。”
妈妈的手落在我发顶,掌心有油烟味的温暖
顾妈“还是闺女贴心。”
爸爸立刻凑过来,下巴搁在妈妈肩上
顾爸“媳妇,我红烧肉做得更好,明天就——”
话没说完,窗外“砰”地炸开一朵烟花,照亮三张挨在一起的笑脸。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最奢侈的从来不是糖醋排骨,而是三个人能一起笑着吃完它的夜晚。
烟花的光斑残留在视网膜上,渐渐褪成雪夜的冷蓝
【第二幕 · 雪色】
今年的糖醋排骨摆在桌子正中央,油光凝固成暗红色的冰。
妈妈用袖口擦我的脸,布料粗粝,刮得眼皮生疼
顾妈“小花猫。”
她小声说,手指在发抖。
我盯着她袖口沾的酱汁——已经不是那条旧围裙了。
顾妈“……待会儿去看你爸。”
她突然说,声音像雪一样轻
顾妈“给他带了红烧肉。”
她的手又一次落在我头顶,却只是很快地一碰,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
顾妈辞儿长高了。”
她说,眼睛看着窗外的雪。
我咽下嘴里冷掉的甜酸
顾辞“妈,新年快乐……跟爸也说一声。”
她点点头,棉袄摩擦出窸窣的声响。
关门时,一片雪被风卷进来,落在糖醋排骨上。
后来我才懂,原来“长高了”是“我要走了”的另一种说法。
风雪声渐强,混着远处监狱铁门关闭的闷响
【第三幕 · 冻原】
叉子戳进冷掉的糖醋壳时,发出“喀嚓”一声脆响。
泡面的热气在电脑蓝光里扭曲,池骋的消息浮在锁屏上:
池骋「丫头,新年快乐。」
我盯着那个“乐”字看了很久,久到排骨的油膜映出我变形的倒影。
多像那年落在菜上的雪。
油膜里的倒影荡漾开,化作此刻餐桌上的红酒渍
【第四幕 · 新生】
吴妈“辞儿手艺真棒!”
干妈咬破排骨的脆壳,酱汁沾在嘴角。
池骋突然伸手抹过我的眼角,指腹温热
池骋“乖宝,吃饭。”
我愣住,耳边恍惚响起妈妈的声音
顾妈不愧是我闺女
无所谓趁机抢走最后一块排骨,腮帮子鼓鼓的
无所谓再发呆我连盘子都舔了
满桌笑声中,我低头看见碗里堆成小山的排骨——干妈夹的,池骋夹的,连无所谓都别扭地丢过来两块。
窗外新一轮烟花炸开时,我举起酒杯
顾辞“新年快乐——”
池骋的唇贴在我耳畔,气息温热
池骋我爱你,乖宝。”
玻璃杯相撞的清脆里,我闭上眼睛。
顾辞爸,妈,你们看见了吗?
顾辞今年我的碗……
顾辞终于又满了。
雪落无声,覆上窗台未拆封的探视回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