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将陆景然眼下的青黑照得愈发清晰。
他攥着鼠标的指节泛白，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像一串无解的符咒 —— 连续第七天，游戏引擎的帧率始终卡在 30 帧以下，无论怎么调整参数，战斗场景的粒子特效都会引发严重卡顿。
“不行，还是崩了。” 负责美术设计的陈曦把数位板重重拍在桌上，彩绘笔滚到苏媚儿脚边，“再这样下去，下周的内测版本根本交不出来。”
苏媚儿弯腰捡起笔，指尖触到笔身冰凉的金属壳时，腕间的金色印记突然发烫。她抬眼扫过团队成员：陆景然紧抿的唇线透着焦虑，策划组的张萌在笔记本上画满了问号，连最乐天的程序猿赵磊都对着泡面桶发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像暴雨来临前沉甸甸的乌云。
这是他们团队组建的第三个月。从最初在学术沙龙上的一拍即合，到如今挤在这间借来的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地开发，《山海异兽录》的框架已经初具雏形 —— 玩家可以驯化《山海经》里的异兽组建战队，战斗时能通过手势操作释放组合技能。
可偏偏卡在最关键的引擎优化上，就像建到九十九层的摩天大楼突然发现地基不稳。
“要不…… 简化一下战斗特效？” 张萌小心翼翼地提议，“把九尾狐的火焰特效削减一半，饕餮的吞噬动画改成静态贴图……”
“那还叫什么创新？” 陆景然猛地抬头，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们跟那些换皮手游的区别，就在这些细节里！”
争吵声惊动了门口的李婉晴。她抱着一本《时间管理大师》倚在门框上，香奈儿的香水味混着实验室的速溶咖啡味，显得格外突兀。
自从拿到绿色灵药，她每天雷打不动来实验室 “探望”，实则是来打探进度，此刻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藏都藏不住。
“哟，还没搞定啊？” 李婉晴慢悠悠地翻着书页，声音不大却精准地刺进每个人耳朵，“我就说创业哪有那么容易？陆大神再厉害，也架不住有人好高骛远，非要搞什么原创引擎。”
苏媚儿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攥紧。
金色印记的热度提醒她，李婉晴此刻的情绪里，除了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 看来她也听说了下周内测的消息，正盼着他们出丑。
“关你什么事？” 赵磊率先炸毛，“我们就算慢一点，也比某些靠男人混日子的强！”
李婉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抬高声音：“我靠男人怎么了？至少我现在就能拿到天使轮投资！不像某些人，抱着个破游戏梦，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说着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某投资大佬的微信头像，“王总说了，只要我点头，明天就能签合同。”
陆景然的拳头在桌下捏得咯吱响，陈曦的眼圈红了，连最沉稳的张萌都低下头盯着笔记本。苏媚儿知道，李婉晴的话戳中了团队最脆弱的地方 —— 他们已经把所有课余时间砸进项目，连吃饭都靠泡面将就，要是真的卡在这里，之前的努力全都会变成笑话。
“你说完了吗？” 苏媚儿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她站起身时，金色印记在袖口下泛出微光，一股无形的气场让李婉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我们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苏媚儿走到李婉晴面前，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瞳孔深处的虚张声势，“倒是你，拿着时间灵药却只用来钻营这些，小心最后连本带利都还回去。”
李婉晴被她看得心头发毛，强撑着丢下句 “我等着看你们笑话”，转身踩着高跟鞋落荒而逃，走廊里的回声都透着狼狈。
实验室里陷入死寂，只有服务器的散热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苏媚儿捡起地上的代码打印稿，上面布满了陆景然用红笔标注的修改意见，密密麻麻像一片血色蛛网。
“她的话别往心里去。” 苏媚儿把打印稿放回桌上，指尖轻轻点在卡顿最严重的那段代码上，“引擎优化本来就是世界性难题，我们不是在跟别人比，是在跟自己较劲。”
陆景然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声音沙哑：“可下周就要交内测版了……”
“那就推迟内测。” 苏媚儿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时，金色印记突然烫得惊人。她想起前世参加学术会议时，曾听一位老教授提起过国内顶尖的游戏引擎专家周明远，那人退休后隐居在城郊的老别墅里，据说手里藏着一套自研的优化算法。
“我知道有个人可能帮得上忙。” 苏媚儿的指尖在屏幕上敲出 “周明远” 三个字，眼神亮得惊人，“但能不能请动他，就要看我们的诚意了。”
第二天清晨五点，苏媚儿站在城郊那栋爬满爬山虎的别墅前，手里拎着刚熬好的小米粥。露水打湿了帆布鞋，可她心里的火却烧得旺盛 —— 为了说服门卫放行，她愣是站在寒风里讲了半小时《山海异兽录》的创意，直到对方眼里露出一丝动容。
木门 “吱呀” 一声开了，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本翻得起毛的《游戏引擎架构》。“你就是那个说要做山海经手游的小姑娘？” 周明远的声音带着早起的沙哑，目光却像鹰隼般锐利。
苏媚儿连忙递上保温桶：“周教授，我知道您早不碰这些了，但我们团队是真的没办法了……”
“进来说吧。” 周明远转身走进院子，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摆着套紫砂壶，“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轻易出手。”
整整三个小时，苏媚儿把游戏设计稿摊在石桌上，从异兽的技能逻辑讲到战斗场景的光影渲染，连陈曦为了画出九尾狐的毛发，对着狐狸标本观察了三天三夜的细节都没落下。
金色印记始终保持着温热，让她能精准地捕捉到老教授情绪的波动 —— 在讲到动态碰撞检测算法时，他端着茶杯的手顿了半秒；听到玩家可以自定义异兽习性时，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你们的想法很好。” 周明远放下茶杯，指腹在 “实时天气影响战斗” 那页图纸上轻轻敲击，“但这里，用物理引擎模拟雨雪效果太耗资源，不如试试用粒子系统结合贴图循环……”
苏媚儿的心跳骤然加速。老教授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像钥匙插进锁孔，瞬间打开了她被卡住的思路。她连忙掏出手机录音，指尖因为激动微微颤抖。
“不过……” 周明远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腕间若隐若现的金色印记上，“我帮你们可以，但有个条件。”
苏媚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等游戏上线，给我留个 GM 账号。” 老教授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菊花，“我孙女天天吵着要养只穷奇当宠物。”
实验室的服务器在第七天深夜终于发出一声顺畅的嗡鸣。当陆景然按下运行键，屏幕上的九尾狐喷出的火焰特效流畅得像流动的岩浆，饕餮吞噬敌人时的粒子效果丝滑如绸缎，帧率稳定在 60 帧以上，连风扇的转速都温柔了许多。
“成了！” 赵磊猛地蹦起来，不小心撞翻了泡面桶，汤汁溅到代码打印稿上，晕开一片金黄的印记，像极了苏媚儿腕间的光芒。
陈曦捂着嘴哭出声，张萌抱着笔记本转圈，陆景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苏媚儿靠在墙上，看着这群为了梦想拼尽全力的伙伴，突然想起周明远临走时说的话：“真正的引擎优化，不是逼电脑做它做不到的事，是教会它用更聪明的方式做事。”
就像她自己。
前世总以为成功要靠透支时间死磕，却忘了人脉、诚意、恰到好处的借力，都是让人生提速的智慧。黄色灵药的真正魔力，从来不是让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是让她看清每个人心中的光，然后把这些光聚成燎原的火焰。
窗外的天泛起鱼肚白时，苏媚儿收到李婉晴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张截图 —— 某游戏公司宣布代理一款山海经题材手游，预约页面的截图上，赫然是简化版的异兽形象。
“看来有人比你们快一步呢。” 后面跟着个嘲讽的表情。
苏媚儿冷笑一声，把截图转发到团队群里，附加一句：“看看，这就是我们必须赢的理由。”
群里瞬间炸开锅，各种愤怒的表情包刷屏后，陆景然发来一句：“明天开始，加优化包，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降维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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