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内的音乐声像轰鸣的野兽,震得马嘉祺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他皱着眉头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下一秒又被拉过去劝酒。
刘耀文的这些朋友也不知道是太热情还是故意要整他,一个劲地给他杯子里倒酒。虽然马嘉祺自诩酒量不差,但在这连番轰炸之下,任谁都招架不住。
“江总好酒量啊!”
“不愧是江总,就一个豪气!”
……
江荔一连喝了好几杯,也没见她脸红心跳,紫红色的灯光下反倒映衬得她眼神更加明亮。马嘉祺知道她酒量好,但不知道这么好,也难怪她当初敢替刘耀文这小子挡酒。
一想起刘耀文,马嘉祺就更加头疼。他瞥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刘耀文,穿着一身标准的黑色西装,乍一看还真有点精英海归那范儿。四目相对,刘耀文微微挑了挑眉毛,马嘉祺只得回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并不相信刘耀文能学点什么真本事回来,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拿着家里的钱开公司,就能算得上青年才俊了吗?而且从进酒吧开始,他都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江荔身上,司马昭之心 路人皆知,他身边那个所谓的女伴估计也是被拉过来演戏的。
马嘉祺心里想着,又觉得很好笑,他怎么无聊到要跟一个毛头小子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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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失眠有段时间了,刚开始为了不影响工作,还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他心思太重,要适当地给自己卸下点负担。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负担,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没见过出问题。但每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找不到丝毫睡意的时候,又实在难受,马嘉祺受不了这样逐渐失衡的时间安排,眼看着天都快亮了,无奈之下,只好吞了几粒褪黑素。
过去他最讨厌用药物干预自己的身体,哪怕是生病了也不爱吃药,他觉得直接打点滴会好得更快,但有时候还是不得不吃。小小的胶囊一度把天不怕地不怕的马总难倒,现在失眠的难题又缠上了他。
第一次吃完褪黑素的晚上,马嘉祺睡是睡着了,但睡眠质量很差,被闹钟吵醒后他艰难地睁开双眼,久违地体会到学生时期早起的痛苦。那个晚上他做了许多梦,记住的只有一个,他起身后木纳地坐在床头复盘,一时间想的出神,直到第二个闹钟响起。
当天下午的会议上,马嘉祺破天荒地在员工汇报时打瞌睡了。
第二次再去看医生,走廊里混着强烈的消毒水气味,病人和医护人员在身边来来往往,他拿着医院的诊断书站在走廊中,白纸黑字清晰地写着“神经衰弱(伴睡眠障碍)”,突然恍惚地想起儿时。
小时候马嘉祺是牙科医院的常客,他爱吃糖,就老长蛀牙。后来为了调整越长越突出的虎牙又废了不少功夫,每次躺在口腔灯下他都会很害怕,所以爸妈不管多忙都会陪着一块去。
整牙是个漫长的过程,贯穿了马嘉祺整个青春期,等到牙齿完全恢复,他也早已习惯一个人去牙科医院,一个人面对刺眼的口腔灯。
……
少年江荔原来你以前有小虎牙啊?
少年江荔还挺可爱的。
少年江荔你下次去,我可以陪你呀。
少年马嘉祺没有下次了,已经好了。
……
护士让一下让一下。
护士先生,请不要挡在门口。
护士的提醒把马嘉祺拉出回忆,他连忙说了几句抱歉,迅速走到墙边。
无力地倚靠在墙上,他逐渐清醒地感受到自己加快的心跳,手指紧紧捏着诊断书,像是拿着一块战败的白旗。
马嘉祺在这时终于意识到,他的牙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