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物?” 日向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水月的话,声音嘶哑得厉害。
心口还在隐隐作痛,喉咙里那股铁锈味挥之不去。她茫然地低头,看向自己无意识画出的那个诡异血印。
它歪歪扭扭地趴在泥地上,线条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和邪异,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
这东西……怎么会从她手下冒出来?
“喂!问你话呢!这‘血继限界·尸骨脉’的祭印你怎么会的?”
水月已经从水洼里完全“站”了出来,他抱着手臂,脸上惊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好奇和探究,像发现了什么稀有的实验品,“这可是辉夜一族那些疯子骨头佬的玩意儿!你一个日向家的……”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遥苍白的脸和那标志性的白瞳上扫视,“病秧子?”
辉夜一族?祭印?尸骨脉?这些陌生的词汇如同重锤砸在遥混乱的思绪里。
前世基因科学家的逻辑本能让她瞬间抓住了关键点——血继限界!
这诡异的预知能力,这咳血的症状,还有这无意识画出的鬼画符……难道都源于某种未知的血继变异?和那个什么辉夜一族有关?但此刻绝不是深究的时候!
剧烈的咳嗽再次不合时宜地爆发,遥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用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间又渗出新的血迹。
她艰难地喘息着,抬起那双泛着青色的白眼,里面盈满了生理性的泪水,显得无比脆弱:“咳咳咳……什、什么印?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好难受……咳咳……”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病弱,是她此刻最好的伪装盾牌。
水月狐疑地眯起眼睛,显然没那么容易被糊弄。他向前逼近一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
就在这时,那个负责训练的宗家管事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般抽了过来:“日向遥!还有那个雾隐的小鬼!你们在磨蹭什么?!宗家祠堂的训诫集会,立刻!马上!迟到者后果自负!”
这声呵斥如同冷水,瞬间浇灭了水月那点探究的兴致。
他撇撇嘴,嘀咕了一句“麻烦”,身体再次诡异地液化,哗啦一声融入脚下那个小水洼,消失不见,只留下几圈细微的涟漪。
遥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几乎湿透了里衣。
她挣扎着站起身,用脚迅速抹掉地上那个血色的巳印痕迹,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擦去嘴角的血迹,这才低着头,快步跟上其他分家子弟沉默而压抑的队伍,朝着那座象征着宗家绝对权威的古老祠堂走去。
祠堂里光线幽暗,弥漫着陈旧木头和浓重线香混合的沉闷气味。
高台上,几位身着华贵族袍、神情倨傲的宗家长老如同泥塑的神像般端坐着。
日向绝玄赫然在列,他端坐在最中央,山羊胡修剪得一丝不苟,那双狭长的眼睛半阖着,偶尔开合间泄出的精光如同鹰隼,带着审视和漠然,缓缓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分家众人。
那种居高临下、视分家子弟如草芥蝼蚁的眼神,与遥在预知幻象中看到的那个擦拭染血苦无的冷酷身影瞬间重合!
一股寒意从遥的脚底直冲头顶,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幻象里的血腥场景再次无比清晰地冲击着她的脑海。
“分家,是宗家的盾与剑!是日向一族荣耀的基石!”
一个长老用苍老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开始了训诫,语调平板,毫无感情。
“‘笼中鸟’是保护!是恩赐!让你们免受觊觎白眼的宵小之徒毒手,更让你们时刻铭记自己的本分!守护宗家,至死方休!这是刻在你们血脉里的宿命!”
宿命?遥死死攥紧了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那幻象里堆积如山的尸体,宁次绝望的哭喊,还有这长老口中冠冕堂皇的“恩赐”,在她心中燃起一簇冰冷的火焰。
“现在,为了加深你们对‘守护’的理解,”绝玄的声音忽然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玩味,“实战演练。第三排左起第三、第四人,出列,互搏。”
被点名的两个分家少年脸色瞬间煞白,他们是亲兄弟!
两人僵硬地走到祠堂中央的空地,在长老们冰冷目光的注视下,颤抖着摆开了柔拳的起手式。
弟弟看着哥哥,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哥哥咬着牙,嘴唇都咬出了血,最终还是在长老一声不耐烦的冷哼中,痛苦地闭上了眼,拳头裹挟着查克拉,狠狠击向弟弟的胸口!
“砰!”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祠堂里格外刺耳。
弟弟被打得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痛苦地弯下腰。
“废物!这点力量怎么保护宗家?”
绝玄冷冷地开口,“继续!打到对方站不起来为止!”
哥哥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几乎崩溃。
就在他绝望地再次举起手时,一道身影猛地从遥身边冲出,挡在了那对兄弟面前!
是宁次!他额上的绷带遮住了咒印,但那双纯白的眼睛里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直视着高台上的绝玄:
“长老大人!这根本不是训练!这是在羞辱我们分家!用兄弟相残来取乐!”
祠堂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分家子弟都惊恐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宁次的背影,更不敢去看长老们的反应。
“放肆!”绝玄旁边的长老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扶手站起来,“日向宁次!你敢质疑宗家的决定?!你想造反吗?!”
绝玄却抬手,制止了暴怒的长老。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高台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宁次,嘴角勾起一丝极其阴冷的弧度:“哦?看来你对宗家的‘训导’很有意见?”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绝玄的目光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分家众人,最终落在了宁次倔强的脸上,那眼神如同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一直侍立在长老们身后的两名宗家忍者如同接到了无声的命令,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宁次左右两侧。
他们的动作快如鬼魅,蕴含着查克拉的重拳带着破空之声,毫不留情地砸向宁次的腹部和肋下!没有给任何辩解的机会!
“唔!”宁次闷哼一声,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狠狠击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祠堂石板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激起一片灰尘。
他蜷缩着身体,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瞬间染红了蒙在口鼻上的绷带边缘。
“宁次!”遥的心脏骤然紧缩,失声惊呼。
她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却被旁边一个分家女孩死死拉住了衣袖,女孩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对她拼命摇头。
高台上的绝玄缓缓收回目光,仿佛只是让人拍飞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他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寒流,再次扫过下方每一个瑟瑟发抖的分家子弟,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都看清楚了吗?这就是对宗家意志不敬的下场。记住你们的身份,记住‘笼中鸟’的意义。散会!”
沉重的训诫终于结束。
分家子弟们如同惊弓之鸟,低着头,沉默而迅速地退出这令人窒息的祠堂。
遥挣脱了同伴的手,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宁次身边。
“宁次!你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宁次脸色惨白如纸,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染血的绷带下,嘴唇紧紧抿着,只有那双白眼依旧倔强地睁着,里面翻涌着屈辱和不甘的火焰。
他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没…没事。”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习惯了。”
那平淡的语气下,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麻木。
遥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袖口,想帮他擦拭嘴角的血迹,目光却猛地凝固在宁次因刚才翻滚而有些松脱的额前绷带上——
在那象征屈辱的青色笼中鸟咒印边缘,赫然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如同蛛网般不易察觉的红色血痕!
那血痕在青色的咒印上显得异常刺眼!
就在遥的目光触及那道诡异血痕的瞬间,一股尖锐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刺入了她的太阳穴!那感觉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脑髓,眼前猛地一黑,无数混乱的碎片和尖锐的噪音在脑海中炸开!
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扶住宁次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
“遥?”宁次察觉到她的异常,忍着痛楚问道。
“没……没什么……”遥用力甩了甩头,强压下那股突如其来的眩晕和剧痛。
然而,更让她心惊的是,她额头上那隐藏在白净皮肤下的笼中鸟咒印,此刻正传来一阵阵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感,如同烙铁在缓缓加温!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冰冷而粘稠,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