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风

出院那天，沈芷烟在停车场第一次见到了宋亚轩的父亲。

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冲锋衣，袖口沾着点草绿色的汁液，眉眼间和宋亚轩有七分像，只是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更多风霜。他手里拎着个铁皮盒子，看见沈芷烟时，突然抬手抹了把脸。

“像，真像你母亲。”宋教授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打开铁皮盒，里面是株压制成标本的蔷薇，花瓣边缘已经泛黄，“这是她当年在研究所种的第一株花，说要等开花了就取名叫‘芷烟’。”

沈芷烟的指尖抚过干枯的花瓣，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边境的风里，有蔷薇的种子。”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了五个小时，窗外的风景从钢筋水泥变成连绵的青山。宋亚轩靠在副驾驶座上，右肩的伤口还不能大幅度活动，却执意要自己系安全带，沈芷烟看着他笨拙地勾着左手调整卡扣，忽然觉得这样的他比平时更真实。

“前面就是研究所了。”宋教授指着远处山坳里的白色建筑，“CX-7当年想收购这里，你母亲拼死护住了。她说，这里要成为所有实验体的避难所。”

研究所的院子里种满了蔷薇，粉色、白色、酒红色的花瓣在风里摇晃，空气里飘着清甜的香气。沈芷烟刚下车，就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围住，为首的女孩眼睛亮亮的：“你就是沈芷烟吧？宋亚轩天天在视频里提你，说你破解了CX-7的加密算法！”

宋亚轩的耳尖微微发红，伸手把沈芷烟拉到身后

宋亚轩“别吓着她。”

实验室里，一排排培养皿里种着新培育的蔷薇品种，叶片在紫外线下泛着淡淡的荧光。宋教授指着最中间的那盆：“这是用你的基因序列改良的，能释放出中和实验残留的气体，再过三个月，就能量产了。”

沈芷烟看着培养皿里舒展的嫩叶，忽然明白宋亚轩为什么执着于那株金属蔷薇——他早就知道，真正能治愈伤痕的，从来不是冰冷的科技，而是带着温度的生命。

傍晚，他们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夕阳把远山染成金红色。沈芷烟的指尖划过宋亚轩右肩的疤痕，那里已经长出浅浅的新肉，像极了蔷薇的藤蔓。

沈芷烟“还疼吗？”

他摇摇头，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宋亚轩“这里不疼了。”

沈芷烟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蔷薇种子

沈芷烟“林野说，这些是花房那株金属蔷薇的花粉培育的，明年春天种下去，就能开出真花了。”

宋亚轩接过瓶子，对着夕阳看了看，种子在光线下泛着细小的光泽

宋亚轩“等花开了，我们就在这里办场婚礼。”

风穿过院子，吹得蔷薇花瓣簌簌落下，像场粉色的雨。沈芷烟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远处研究所传来的笑声，忽然觉得所谓的自由，从来不是逃离，而是像这样——有可以依靠的肩膀，有能期待的春天，有风吹过蔷薇时，那阵带着希望的清香。

夜色渐浓时，宋教授拿着两份报告走过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检测结果出来了，你们体内的实验残留，已经降到安全值以下了。”

沈芷烟看着报告上的“正常”二字，眼眶突然热了。她转头看向宋亚轩，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种子瓶，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沈芷烟“以后，我们只是沈芷烟和宋亚轩了。”

宋亚轩“嗯。”

他抬头，眼里的光比星光更亮

宋亚轩“只是我们。”

远处的山风里，似乎传来了种子破土的声音。沈芷烟知道，那些深埋在过去的黑暗，那些刻在基因里的疼痛，终将被边境的风带走，被蔷薇的花瓣覆盖，被每一个有彼此的清晨，温柔地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