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死

凌晨两点半，苏念念的卧室像是被台风过境扫过的战场。

外卖盒东倒西歪地堆在桌角，半杯奶茶凝结出棕褐色的奶渍，和麻辣烫汤底结成的油脂映在暖黄色台灯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泽。笔记本电脑插着歪歪扭扭的充电线，屏幕上七个少年正在舞台上挥洒汗水，震耳欲聋的音乐从破音的 speakers 里漏出来，和隔壁隐约传来的鼾声组成奇妙二重奏。

苏念念瘫在电竞椅上，脊椎发出咔吧咔吧的抗议声。她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眼前阵阵发黑，可视线刚要离开屏幕，就看见宋亚轩对着镜头绽放出招牌笑容，立马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坐直了。

苏念念"我家轩轩这腰伤还没好利索呢。"

她一边嘟囔着心疼，一边手速飞快地发弹幕，

苏念念"姐姐的止痛药已经准备好啦！"

屏幕右下角弹出的钟表无情地跳动着 2:30。明天上午九点还要开部门例会，老板上周就放话这次考核不过关直接卷铺盖滚蛋。可苏念念看着进度条刚走到一半的团综，又把请假申请的草稿塞回了回收站——谁让她是时代少年团的铁血团粉呢。

苏念念"最后一期，看完这集就睡。"

她第无数次对自己说，顺手摸过桌上硬邦邦的肉松小贝塞进嘴里。蛋糕上的沙拉酱早就氧化发黄，甜得发腻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紧眉头，可手还是诚实地伸向了下一个。

突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尖锐的疼痛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苏念念闷哼一声捂住胸口，电脑屏幕上少年们的笑脸开始扭曲变形，斑斓的光点在眼前炸开又迅速熄灭。

苏念念"老毛病了......"

她咬着牙想站起来找药，脚却软绵绵使不上力气。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向后滑去，撞倒了堆满杂物的小桌，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混着电脑里的音乐，像一场荒诞的交响乐。

身体重重摔在冰凉的地板上时，苏念念最后看到的，是屏幕里七个少年鞠躬谢幕的画面。

苏念念"操......还没看完......"

黑暗吞没意识的前一秒，她只有这个念头。

失重感。

像是小时候被父亲高高抛起又接住的瞬间，又像是坐过山车冲到最高点的心悸。苏念念的意识在混沌中漂浮，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边无际的温暖包裹着她。

这就是死亡吗？

没有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也没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倒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她试着活动手指，却发现自己没有实体，只有一缕轻飘飘的意识在流动。

苏念念"我就这样死了？才二十三岁？"

苏念念想笑，却连嘴角都扯不动，

苏念念"连时代少年团的演唱会都还没看过现场......"

就在这时，刺眼的白光突然亮起，让她的意识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冰冷得不掺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在虚空里响起：

【检测到合适宿主意识波动，灵魂契合度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