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辞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她预想了张真源很多种可能的反应——质疑、疏离、甚至冷漠的审视。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句……近乎温柔的承诺。
她看着张真源，看着他眼中那清晰的心疼。一直紧绷着的心防，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撬开了一道缝隙。
徐以辞怔怔地看着张真源，脑海里盘旋着他那句话。
他这是在……心疼她吗？这份心疼，是出于真正的感同身受，还是另一种更难以察觉的……目的？他总说看不透她，可她呢，她又何时真正看透过张真源，看透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除了刘耀文那只心思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快乐小狗，另外那六个人，他们所呈现给她的面貌，有多少是他们真实的样子，又有多少，是他们想让她看到，从而引导她做出反应的样子？
她就像置身于一个由无数面镜子组成的迷宫，每一面镜子都映照出她，也映照出他们精心调整过的倒影，虚虚实实，难辨真伪。
就在这时，张真源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问出了一个更加直接，也更加致命的问题。
张真源你信我吗？
徐以辞的心猛地一缩。
信他吗？
她该信他吗？
她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
她的目光与张真源在空中交汇，那里有温和，有关切，但更深的地方，依旧是一片她无法触及的深海。
良久，徐以辞才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世事般的清醒，甚至有些苍凉。
徐以辞信或不信。
她轻轻说道，像在陈述一个残酷的真理。
徐以辞并不能代表什么。
信任本身，在这个复杂诡异的环境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它无法保证忠诚，无法抵御变故，甚至可能成为最温柔的陷阱。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试图刺破他温和的表象，直抵那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深处，继续说道。
徐以辞张真源，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清楚这信任的虚无，清楚这表象下的暗流，清楚他们每个人，包括他自己，都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关于情感与利益的复杂演算。
张真源听着她这句轻盈却精准点破核心的话语，沉默了。
是啊。
他确实比她更清楚。
清楚自己温和外表下的审慎与衡量，清楚其他人看似热烈情感背后可能隐藏的私心与争夺，更清楚在这个由意外和秘密构筑起来的关系网里，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是多么奢侈甚至危险的东西。
他看着她那双清澈却又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那点试图用心疼和承诺来拉近距离的心思，在她这份近乎冷酷的清醒面前，显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弧度，带着点自嘲，也带着了然的叹息。
张真源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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