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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淬火

烛神

消毒水混合着臭氧的刺鼻气味灼烧着鼻腔。

白均赤裸上身坐在冰冷的合金椅上,高强度净化光束如亿万钢针穿透皮肤。

每一寸肌肉都在高频震颤中哀鸣,神经末梢传递着被点燃的剧痛。

秦臻的声音穿透隔离罩的嗡鸣:“你父母最后失踪点,坐标盘龙岭。”

全息地图在灼痛视野中展开,猩红光点钉死在龙夏边境的褶皱深处。

白均瞳孔深处,父母实验室废墟的轮廓在剧痛中疯狂闪烁解析。

废墟地基深处,一团庞大扭曲、脉动着的黑红光斑,正无声嘶吼!

冰冷!

坚硬!

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银白色!

这里是龙盾局天南分部地下三层的A级净化隔离室。没有窗户,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光滑如镜的合金墙壁、天花板和地板,在惨白得刺眼的无影灯照射下,反射着冰冷无情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高强度能量设备运转时产生的、类似高压电击后的臭氧焦糊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小刀在刮擦气管和肺泡。

白均赤裸着上身,坐在房间中央唯一一张同样由冰冷合金铸造的椅子上。椅子造型简洁到近乎残酷,没有任何舒适性可言,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他汗湿的皮肤,不断汲取着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他的身体被几道坚韧的合成材料束缚带固定着,防止他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因剧烈反应而受伤。

他的右手食指,包裹着厚厚一层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凝胶状医疗敷料,隔绝了外界,但指尖深处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冷、麻痹和灼痛感,依旧顽固地一阵阵传来,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

然而,这仅仅是开胃菜。

“净化程序,启动。强度:Gamma-7。倒计时:3…2…1…”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不带丝毫感情。

嗡——!!!

下一瞬,头顶和四周墙壁上,数十个隐藏在面板下的发射口同时亮起!刺目的、近乎纯白色的光束,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之矛,瞬间将他笼罩!

那不是普通的光!

那是高度凝聚、经过特殊频率调制的净化能量束!

光束穿透皮肤的刹那,白均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投入了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组成的熔炉!没有灼烧感,而是亿万根钢针同时以恐怖的高频疯狂震颤、穿刺、搅动带来的极致痛苦!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嘶哑痛吼冲口而出!他的身体如同通了高压电般猛地向上弓起!束缚带瞬间绷紧到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全身的肌肉纤维在无法抗拒的高频能量冲击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大片大片不正常的潮红,皮下细微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浮现!汗水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从每一个毛孔里汹涌而出,浸湿了束缚带,又在冰冷的合金椅面上汇聚成一小滩。

痛!

超越了想象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高速旋转的砂轮,正在疯狂打磨他的每一根神经末梢!又像是有亿万只饥饿的蚂蚁,正沿着他的血管和骨髓疯狂噬咬!净化光束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从肉体到灵魂都彻底“清洗”一遍,将任何不属于他自身的、带着污染气息的存在,都暴力地剥离、焚毁!

眼前的世界被刺目的白光彻底吞噬,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海洋。意识在剧痛的狂潮中载沉载浮,如同暴风雨中随时会倾覆的小舟。耳边是能量束高频震荡发出的、如同亿万只蜜蜂同时振翅的恐怖嗡鸣,几乎要撕裂鼓膜。

就在意识即将被纯粹的痛苦彻底淹没的临界点——

一个沉稳、厚重、仿佛能穿透一切混乱与痛苦的声音,透过隔离室厚重的观察窗和内部通讯系统,清晰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轰然撞入白均几乎被撕裂的意识:

“撑住!小子!这点淬炼都扛不住,怎么去找你父母?!”

是秦臻!

他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在白均翻腾的痛苦海洋中砸下一块磐石!

父母!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痛苦!

白均几乎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牙关死死咬住,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浓烈的铁锈味!下唇被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合金椅面上,晕开一小朵刺目的猩红。弓起的身体被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意志强行压下,死死抵住冰冷的椅背!全身的肌肉在超越极限的痉挛中绷紧如铁,对抗着那要将灵魂都撕碎的净化能量!

“他们最后传回的坐标…”秦臻的声音继续传来,穿透能量束的嗡鸣和痛苦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白均的心上,“在盘龙岭!”

嗡——!

随着秦臻的话音落下,白均正前方那面光滑的合金墙壁上,无声地亮起一片柔和的光芒。复杂的龙夏全息地形图瞬间展开,山脉、河流、城市、国境线…所有细节纤毫毕现!地图急速放大、定位,最终聚焦在龙夏国西南边境一片犬牙交错、如同巨龙盘踞般险峻巍峨的巨大山脉褶皱深处!

一个刺目的、不断闪烁的猩红色光点,如同滴落在画卷上的心头血,被精准地钉死在其中一个最隐蔽、最险恶的峡谷坐标上!坐标下方,一行冰冷的数字和字母组合闪烁着幽光——盘龙岭,S-7区!

盘龙岭!

S-7区!

这个地名和代号,如同两把烧红的钥匙,狠狠捅进了白均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带着灼痛与血锈的锁孔!

就在这剧痛与坐标信息双重冲击的刹那!

就在净化光束的强度似乎达到某个峰值,全身的神经仿佛都在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的瞬间!

白均的瞳孔深处,那因为剧痛而涣散的光,骤然凝聚!如同被强行投入熔炉淬炼的顽铁,在极致的痛苦中爆发出最后、最纯粹的光华!

解析之眼!信息!真相!

不需要他主动激发!在身体和精神被逼到极限的这一刻,在父母失踪坐标被点明的强烈刺激下,他的能力如同被点燃的干柴,轰然爆发!

眼前的刺目白光、冰冷的合金墙壁、闪烁的猩红光点…所有的一切都瞬间褪去、模糊、扭曲!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在剧烈痛苦和眩晕中疯狂闪烁、如同信号不良般不断跳帧的破碎画面——

那是…一片巨大的、倾斜的、被某种恐怖力量撕裂扭曲的银白色合金穹顶!

是断裂的、流淌着滋滋电火花的粗大能量管线!

是散落一地、覆盖着厚厚灰尘的精密仪器残骸!

是倾倒的、印着褪色“龙夏古生物基因研究所”字样的厚重安全门!

是…一片焦黑、布满巨大爪痕和能量武器灼烧痕迹的…实验室废墟!

父母工作的地方!

他们最后失踪的现场!

画面破碎、扭曲、带着强烈的干扰波纹,如同隔着被血污和泪水模糊的镜头。但白均的意识,却如同最执拗的探针,死死抓住这些碎片,疯狂地解析、拼凑!

废墟的结构…能量残留的分布…战斗的痕迹…一切的信息都在他超越极限运转的大脑中被强行拆解、分析!

就在这意识几乎要被信息洪流和净化剧痛彻底撕裂的极限时刻!

就在那破碎画面即将被白光和痛苦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帧!

白均的“视野”,如同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合金废墟和厚重岩层,猛地“钉”在了这片巨大实验室废墟的最深处!那被深深掩埋、被多重能量屏障(如今已大半失效)隔绝的…地基核心区域!

在那里!

在一片象征着死亡与毁灭的废墟地基之下!

一团庞大到令人窒息、形态扭曲不定、如同某种正在搏动的、巨大而污秽心脏般的…暗红色光斑,正无声无息地蛰伏着!

那光斑的核心,是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深暗!边缘则翻滚着粘稠、污浊、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的黑色触须状能量流!它每一次缓慢而沉重的“搏动”,都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混合着极致恶意、冰冷、腐朽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亘古蛮荒的恐怖气息!

它像是一个巨大的、深埋地底的污染源!一个…活着的…灾厄核心!

没有声音!

但在白均被剧痛和惊骇彻底淹没的意识深处,却仿佛清晰地“听”到了从那团扭曲搏动的暗红光斑中,发出的、无声的、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毁灭欲望的……嘶吼!

“呃——!!!”

净化光束的嗡鸣、身体的剧痛、那无声的恐怖嘶吼…所有的一切在白均的意识中轰然爆炸!他眼前一黑,紧绷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猛地一软,彻底瘫倒在冰冷的合金椅上,陷入了深沉的、被无尽黑暗与惊悸充斥的昏迷之中。

只有那包裹着右手食指的蓝色凝胶敷料下,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不祥乌黑色的血线,正极其缓慢地…从边缘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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