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这里需要托举旋转两周半
男舞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他自然地蹲下身,握住了宋念纤细的脚踝。
马嘉祺的眼睛仿佛被调成了慢镜头,他紧紧盯着那只手——男生的拇指正摩擦着宋念凸起的踝骨。
镜子里,两个年轻的身影亲密无间地交叠。他们年纪相仿,充满朝气,像窗外在暮春里交错生长的嫩芽,那种只属于青春的蓬勃气息,随着金色的日晕在空气中飘荡,温柔地包裹着他们相叠的剪影,如同老旧胶片里一支完美契合的双人舞。
指尖微微一滑,温热的咖啡渗到了虎口,杯壁反射的刺眼光斑让马嘉祺下意识眯起了眼。
舒缓的钢琴练习曲流淌过来,宋念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倾倒。男舞伴反应极快,结实的手臂立刻稳稳托住她的腰肢,白色紧身练功服下,男生手臂上瞬间浮起青筋的轮廓。
马嘉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几周前某个慵懒的清晨,宋念也是这样毫无防备地跌进他怀里,像一只翩然降落的小鸟,蹭乱了他的领口。
转身时宋念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中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走廊阴影里那双深邃的眼眸。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手中的剧本哗啦啦散落一地。旁边的男舞伴下意识去扶她,手掌几乎整个包覆住她柔韧的腰侧。
一滴晶莹的汗珠正顺着她优美的颈部线条滑落,无声地消弭在练功房微凉的空气里。
钢琴曲恰在此刻攀上一个华丽而紧张的高音。巨大的玻璃窗将漫天暮色切割成金色的囚笼。
马嘉祺眯起眼,视线扫过宋念。
几天不见,她似乎又清减了些,脸颊越发显得小巧可怜。锁骨下方,那片他上周失控时留下的淡淡淤青,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如同暴风雨肆虐的海面上,一座孤独却固执不肯熄灭的航标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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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松香和汗水的混合气味。宋念背脊紧紧抵着冰凉的金属储物柜,芭蕾舞鞋的缎带尖在地面无意识地划出半个仓惶的圆弧。
沉重的沉默在他们之间发酵、膨胀,挤压着每一寸空气。
最终还是宋念先败下阵来,她垂下眼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宋念教授怎么来找我了?是来查岗吗?
马嘉祺晚上有空吗?
他们之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宋念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腕表上,秒针正一圈圈碾过表盘,在她纤细的腕骨上投下时间的苍白刻痕。
良久,她才轻轻地说:
宋念没有
马嘉祺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无所谓的弧度。
马嘉祺我等你好了,你要排练到几点?
宋念教授还是……不要等我了
明明是她开口拒绝,可那脆弱的神情,微红的眼眶,却让她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那个,可怜得让人心尖发颤。
马嘉祺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那股无名火猛地窜高,然而一种隐秘的快乐也随之悄然渗出——这证明她是在意的。他忍不住向前逼近一步,带着侵略性的质问:
马嘉祺所以现在是怎么了?
声音低沉,带着灼人的热度。
马嘉祺是因为我跟同事提到你,你不高兴?
宋念仍旧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却倔强地不发一言。
马嘉祺我等你好不好?
他最终只是这样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柔,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妥协和诱哄。
马嘉祺我晚上就在这里等你
这是他此刻能给出的、最接近承诺的东西。
宋念终于抬起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令人心碎,像一块在绝望中碎裂却依旧折射寒光的冰,又像一朵在荆棘中初绽却注定凋零的花。
柔情似水,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决绝。马嘉祺被那一眼钉在了原地,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一时间竟失语,只能徒劳地看着她。
宋念我不能再继续了
宋念的声音低得像呓语,带着一种耗尽心力的疲惫。马嘉祺预感到了什么,心脏猛地一沉,他急切地试图打断:
马嘉祺你……
宋念因为当*友不能动心
宋念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他,清澈的瞳孔里映着他瞬间凝固的表情。
宋念可是,马嘉祺,我已经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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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仿佛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实体。
马嘉祺感到自己背脊渗出的汗珠正违背着万有引力诡异地向上攀爬,像冰冷的蛇钻进枕骨。颅腔里灌满了滚烫的沥青,稠得让人窒息。
只剩下血液在耳膜里沸腾地轰鸣。
宋念的声音此刻却隔着层水雾飘过来。
宋念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
宋念也知道你对我...就是消遣,出来玩嘛,谁认真谁输,我懂的
她甚至笑了一声,空落落的。
宋念是我坏了规矩,最昏头的时候,也幻想过要你也爱我
声音哽了一下,像被什么卡住。
宋念可后来想通了,我哪有资格要求你,你比我大那么多,懂那么多世故,有那么多我融不进的规则
宋念我不知道该怎么弄,可马嘉祺,再纠缠下去,我总会惹你讨厌的
宋念我不想那样
她宁愿提前离场,也不想看自己在他眼里变得面目可憎。
她张了张嘴,嘴唇抖着,刚要继续说——
世界在她眼前猛地掐灭了。
没有拉扯,没有移动,仿佛她的存在、她未出口的回答,都被无形的手从这世上彻底抹去。
像一滴水落进滚烫的沙漠,连痕迹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