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躺了几日,手上的伤口虽需细养,其余倒无大碍,回家后吃些补剂,想来很快便能复原。
出院那天,来接她的是丁程鑫。
他穿一身素黑西装,冷白的面庞在阳光下愈发清俊,深琥珀色的眼瞳泛着翡翠般的光泽,下颌线凌厉如刀刻,五官立体得像雕塑家耗尽心血的杰作,浑身透着世家子独有的矜贵与疏离。
他斜倚在一辆定制的碳纤维纯黑拉法旁,脸上没什么笑意,只淡淡朝她挑了下眉,少年人的张扬在璀璨日光里肆意漫溢。
宋念刚从医院的寒气里走出来,四肢的冰凉仿佛被那道目光熨帖,竟慢慢暖了起来。
宋念走吧,程鑫
她站到他面前,明媚的光淌过脸颊,漾开一抹水仙般的笑,恍惚间,竟和高中时的模样重叠。
她胡思乱想,陷入着痛苦的黑暗中,心底的恶心转到生理上的,胃里似有翻江倒海之意。
那些纷乱的思绪搅得她头痛,生理上的不适骤然袭来,宋念慌忙扑到床边,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
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看见黑色垃圾桶里浮着丝丝血迹,红得刺眼。
身后传来敲门声,丁程鑫冷淡又好听的声音飘进来:
丁程鑫来吃饭了
听见他的声音,宋念趴在床边喘着气,忽然想,像她这样的人,大约天生就该被丁程鑫这般鲜活的灵魂吸引,就像南北极注定相吸,逃不开,也躲不掉。
嗓子眼还残留着血腥味,她头晕目眩地撑着墙站起来,迷迷糊糊应了声,伸手拉开房门。
门刚开条缝,丁程鑫就站在门外。
他没多话,只伸出手,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腰,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单薄的衣料,带着点温度:
丁程鑫不舒服?
宋念轻轻摇了摇头,跟着他下楼。
楼下飘来食物的香气,勾得人胃里发空。
黑白裂纹的大理石餐桌上摆着三四样家常菜,每一盘都色香味俱全。翡翠虾仁泛着莹润的光泽,香菇油菜绿得鲜亮,三鲜汤浮着薄薄的油花,还有一碗鳕鱼粥,盛在清秀的骨瓷碗里,白粥上撒着一小撮翠绿的葱花,鲜美的香气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丁程鑫尝尝
丁程鑫先给她盛了碗鳕鱼粥,推到她面前。宋念本没什么胃口,却忍不住舀了两勺。
粥熬得浓稠绵密,鳕鱼肉和白米煮得软烂,没有一丝腥味,鱼香裹着淡淡的芝麻香,入口是清甜的暖意。
宋念好香
她又舀了一勺,抬眼问。
宋念是你做的?
丁程鑫坐在对面,嘴角扬起一抹带点骄傲的笑,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反问道:
丁程鑫家里阿姨休息,你说呢?
宋念低下头,抿着嘴笑了。胃里依旧不太舒服,可她还是小口小口喝了好几口。
喝着粥,鼻尖忽然有点发酸。她太久没沾过这样的烟火气了,久到几乎忘了热饭热菜的温度。或许是因为丁程鑫,或许是因为这碗粥。
或许曾经有过的,只是那个人走得太早,早到她已经记不清滋味了。
平淡的日子,安稳的幸福,对她来说,从来都是最奢侈、最遥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