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痛感的一瞬间,绷紧、坍塌,眼前像是炸开了一个月白色的梦。
宋念在想自己是否会有些冒昧,尤其在对上那双如堕烟海的双眼之后。
对方耸肩时躲开他递过去的右手,湿漉漉的黑发像刺猬受到惊悸竖起的软刺。
他看向她的眼神很陌生,瘦到干瘪的脸上写满了冷淡。
怎么也想不到,她有一天能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和严浩翔相遇。
宋念虚虚恍恍地盯着蔚蓝色的池水,痉挛之后的小腿内侧仍在隐隐作痛,如不是跌倒时严浩翔及时拉他上岸,或许真有意外会发生。
可一切欣喜甚至都还来不及悄然探出苗头,对方冰冷的态度霎时之间已经磨灭掉了一切。
组乐队时郑欢喜与严浩翔几乎形影不离,相比于郑欢喜的理智沉稳,严浩翔更像道可以拨云见日的光,性子中掺揉的那几分天真浪漫与理想主义,会感染到身边的人不自不觉中也变得温和柔软。
想说的话被扼灭在了喉咙,发檐不断有水滴落,宋念抿起嘴唇不知该给出什么反应,她看着严浩翔站起身,灰色的裤子为了捞人已经彻底湿掉。
透过错落的眸光,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片刻后对方才开口,语调比起方才稍有缓和。
严浩翔你是中国人?
像是默认宋念会点头,他用汉语紧跟了一句:
严浩翔等着,我去要点儿冰块
朋友发来旧照片的那个夜晚,雨声在满室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宋念枕着一颗没有着落的心,琢磨着过去的点滴,不知不觉中等到天色将明,竟也三心二意地缝补出有关严浩翔的轮廓。
一个让郑欢喜暗暗较劲却又无可奈何成为自己的人,他总是旁若无人地大笑,像个疯狂热血的傻瓜一样。
可他却又那么无情,这世上仿佛没有什么能真正能让他在意的事情,解散乐队后的两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严浩翔却能若无其事的,像个叛徒一样,接过唱片公司递来的橄榄枝,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
宋念你不认识我了?
宋念严浩翔
宋念沉疑片刻,还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水珠在她有点肩胛处消散,瑟瑟地发凉。严浩翔听见,在距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回头,他盯着宋念想在思索,笑得却依旧满不在乎:
严浩翔没印象
宋念不认识啊
宋念扯着张苍白的脸,在对视的一瞬间,却蓦然笑了。
严浩翔一定认为自己演得极好,可他好像并不知道,只有虚张声势的人说完话才会低头,自欺欺人地以为能将真实的表情妥善深藏。
严浩翔的眼睛藏着一片如夜幕般深邃的海,飞过一只落单的鸟,却不幸被宋念捕捉。
她注视着他眉眼间逐渐消逝的冰冽,尽管倒在地上的姿势狼狈至极,却依旧有闲心能开个玩笑:
宋念浩翔哥,现在认识也不迟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