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退了房,行李打包存放在了严浩翔的住处,他租住的房间到酒店大约半小时车程,不算近也不算远。
严浩翔的房间很小,临街的墙开了一扇很大的窗,楼下来往的人鱼龙混杂,各种肤色、各种信仰的都有,从事着不同的工作。
宋念你有看过《寻妈记》吗?
宋念四处打量,缓缓道:
宋念我好像来到了Lily从LA回纽约后的房间
严浩翔将电脑桌旁厚厚的一沓曲谱挪到地上,勉强给宋念腾出一个空位。
严浩翔第三个抽屉有速溶咖啡和饼干,冰箱里有牛奶
洗完的衣服从烘干机里取出来就忘了叠,他随手从筐里抓了一件,搭在肩上去卫生间简单冲洗。
严浩翔想好怎么玩了吗?我是个很糟糕的导游,你要有心理准备
宋念好
宋念应声点头,眸光落在窗边联排的书架上,CD和书籍错落地堆放在一起,总难免让人生出错觉,单薄的木架支撑不起如此庞大的重量,随时都有倾翻的风险。
宋念浩翔哥
严浩翔闻声后扭头,看见宋念像只松鼠一样把凳子搬运到书架前,指了指柜子。
宋念能欣赏下你的收藏吗?
他被宋念拘谨的模样逗乐了,噗嗤笑了声:
严浩翔您请随意
严浩翔的书柜和他本人是形象截然不同的正反面,他藏书的排列毫无章法。
王尔德的长篇旁是关于心理学的工具书,韦氏词典的邻居是《故事》,另一边则是法律援助手册,他最近应该是在读诗,所以布劳提根像个异类,孤零零地横躺在柜顶。
较于书籍,严浩翔对CD的摆放倒能看出明显逻辑,最上两排按着发行年份摆得整齐,摇滚自成一列,爵士放在古典隔壁。
显而易见,严浩翔对于收纳这事也不太有耐心,后来的专辑早已是随心情乱堆一气。
最墙角斜靠着琴包,宋念认得它,老朋友了,里面装的就是当年组乐队的那把吉他。
她的记忆里严浩翔最爱惜的就是他的琴,饭可以不吃但音一定要调到最准,每次演出完毕,擦拭指板和琴弦早已成了像呼吸一样平常的惯例,他专注的神情总被朋友调侃,说像个爱意深沉的老父亲。
无论是掉了开关的台灯,还是缺了按键的收音机,又或者是窗台边上承载着生命逝去的褪色花瓶,似乎都在提醒宋念,严浩翔是一个多么恋旧的人。
严浩翔囤积了太多该丢去的残缺物品,他喜欢把每一个收纳格都填得很满,用以让自己的心变得更沉重膨胀一些,天平如果会为他倾斜,那也许就能证明,他并不孤单。
宋念的胸口闷闷地疼,她无法想象自己像严浩翔这样,去一座完全陌生的城,过看不见未来的日子,这太可怕了。
尽管严浩翔会轻描淡写说这是自己的选择,可她依然会为此感到难过,她想要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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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真正开始时,宋念才明白严浩翔为什么说自己是个“糟糕的导游”。
他不喜欢把一切都做成计划归纳进受限的条条框框里,相较于社交软件推荐的攻略,他更像是个自由的赌徒,喜欢信马由缰与美景不期而遇。
这或许会血本无归,但也可能获得双倍的惊喜。
不过好在宋念对于游玩这事向来没什么主见,她把全麦吐司对折两半,塞得腮帮鼓鼓囊囊,一边咀嚼一边鼓舞。
宋念你完全按自己的风格来就好,我认为这样很酷
于是他们达成共识,随心所欲,没有限制时间、没有打卡地点,目的地是塞多纳镇上盲抓的一间小店。
两个人甚至不清楚这家店卖什么,但恰好,正是因为这份未知,一切才变得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