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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几年的上海滩,法租界巡捕房。空气一如既往地混杂着劣质烟草、汗水和某种陈腐的气息。
阳光透过蒙尘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审讯室里这略显荒诞的一幕。
乔楚生将一份档案袋“啪”地甩在桌面上,顺势在路垚对面的椅子坐下,动作带着巡捕房探长特有的利落与压迫感。
路垚——大清早被巡捕房的人从被窝里“请”回来的“嫌疑犯”——见状,非但没慌,反而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自来熟地开口。
路垚(笑眯眯)“怎么称呼啊,大哥?”
乔楚生(抬眼,目光锐利)“乔楚生,租界巡捕房的探长。”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丝绒睡袍、神情悠闲的年轻人,凌晨报案和部分目击者的指证还萦绕在心头。
……
乔楚生(公事公办)“姓名。”
路垚(配合地)“路垚。”
乔楚生(记录)“年龄。”
路垚(干脆)“24。”
……
乔楚生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乔楚生(抬眼,带着点审视)“康桥大学三一学院毕业,英国美生会执事,数学医学双学士……可以呀你。”
路垚(略带得意,又有点漫不经心)“还有法学,懒得毕业答辩,否则就是三学士。”
乔楚生(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转冷)“那你就是知法犯法了。”
路垚(一脸无辜,摊手)“这话我听不明白,我犯什么法了?”
乔楚生(目光如炬,直指核心)“别装了,昨晚九点干嘛去了?”
路垚(眼神飘忽,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晚上?啧,喝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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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码头**
汽笛嘶鸣,粗粝的声音撕破了浑浊江面的晨雾。
一艘吃水颇深的客轮笨拙地靠岸,喷吐出一股混杂着煤灰、汗味和江水腥气的浊流。
在这片灰扑扑、闹哄哄的背景里,舷梯上缓缓走下一个身影,如同一枚误入尘嚣的艳丽花瓣,瞬间攫住了码头上几道疲惫而好奇的目光。
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正是明艳不可方物的年纪。
一身酒红色金丝绒旗袍,剪裁完美勾勒出身段,外罩一件半旧的墨绿色薄呢大衣,领口一圈风毛被江风吹得微微拂动。
鼻梁秀挺,饱满的唇瓣涂着时兴的樱桃红口脂,娇艳欲滴,雪肤乌发,灼灼艳光与这灰暗杂乱的码头格格不入。
她显然也意识到了环境的“不洁”。
甫一踏上沾满泥泃油污的码头地面,那双踩着精致小羊皮高跟鞋的脚便微微一滞。
黛眉几不可察地蹙起。
她轻巧地将小巧的牛皮行李箱放在脚边——箱面已蒙上了一层薄灰。
然后,她抬起戴着同色系酒红蕾丝手套的手,开始极其认真地拍打起身上的灰尘。动作优雅而流畅,却又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嫌弃。
路叒(边拍边低声抱怨)“啧,路垚这混账,怎么想到跑上海滩来的?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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