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8k+，维克斯全文出场！世卫友情出演。

嘀嗒…

血珠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猩红之花。

一道蜿蜒、断续的血迹，如同蛇爬过的痕迹，突兀地烙印在空旷的主廊地面上。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死死抵住墙壁，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新鲜血手印。身体沿着粗糙的壁面缓缓滑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沉重的喘息在死寂的廊道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美背靠着墙壁，吸气都像在吞咽刀片，呼气都伴随着腹部撕裂般的痛楚，更多的温热血流随之涌出，浸透了他临时按在伤口上的、早已被血彻底浸透的布料。

那布料沉重、黏腻，血水甚至能顺着边缘滴落。他抬起的手已经完全被暗红色的血液覆盖，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不仅萦绕在鼻端，更充斥着他的口腔和咽喉，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最初中弹的剧痛似乎麻木了，这是身体在失血过多和剧烈创伤下启动的自我保护机制——内啡肽大量分泌，暂时压制了部分痛觉传导，但这只是风暴前的短暂平静。

美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正从四肢末端向心脏蔓延，视野边缘开始模糊、发黑，像被滴入墨汁的水。他试图抬起手臂揉揉眼睛，模糊的视线中似乎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黑色靴子。

“呵……都要死了，这该死的走马灯还给我放这种气死人的东西？”他无声地自嘲，最起码也是我干死死对头的mvp结算场面。

还有脚步声，清晰的，踏在寂静中的脚步声。

美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快没了。“行，死神还挺讲究，一比一还原场景，连脚步声都模仿得这么像。”

那双挂着布条的黑色靴子，最终停在了他模糊视野的正中央。

“脑子舍不得用，看来是当资产了。”那熟悉的、带着点嘲讽腔调的声音响起。

美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彻底晕过去算了，但失血带来的脱力感让他连动动手指都无比艰难。

他只能努力调整呼吸，试图在生命最后时刻维持一点该死的体面。

视线晃动间，一片带着柔软质感的黑色布料占据了视野。“你会不会流血过多而死？”维克斯的声音似乎隔着一层水传来，有些失真。

废话！美想骂，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眼前阵阵发黑，像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胸口发闷，呼吸变得异常短促而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用尽全力才能撬开沉重的肺。

失血过多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心跳快得像要挣脱胸腔，皮肤冰冷湿黏，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摇摆。若非国灵体质赋予他远超常人的生命力与忍耐力，此刻他早已陷入深度休克。（百度的！不一定靠谱）

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猛地撞入他的视野。维克斯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比他这个失血者还要惨白几分，衬得那两片薄唇红得妖异，像刚吸饱了血。

“这时候……”维克斯似乎在努力回忆，眼角下那六只眼睛各自疯狂地转动着，有的快速眨动，有的瞪得溜圆，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而激烈的内部辩论。

“我记得阿联告诉我，要给你们处理伤口。”它像是终于得出了结论。

“我没忘，”维克斯身后的那片浓缩的黑暗蠕动了一下，“吐”出一瓶医用酒精。

他伸出那只异常瘦长、骨节分明的手接住，语气带着一种学术探讨般的认真，“要消毒。”说着，他煞有介事地对着自己的手指“噗呲噗呲”喷了好几下，又慢条斯理地从黑暗中抽出一张纸巾，仔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动作优雅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剧烈的失血和随之而来的低血压让他眼前发黑、耳鸣嗡嗡作响，意识像沉在冰冷的水底。

他果然不该对一个连细胞结构都可能跟人类迥异的外星生物抱有任何“常识”上的期待！消毒？在理论上没错，可现在是做这个的时候吗？！看看这血流成河的样子，看看他快死的样子！

然而，一丝荒谬的庆幸闪过心头。至少，对方似乎还记得“处理伤口”这个概念里包含“消毒”这个步骤？这算不幸中的万幸？

预期的酒精浇在开放伤口上的灼烧剧痛并没有降临。美疑惑地再次睁开眼，正看到维克斯反手将那瓶酒精扔回了那片蠕动的黑暗中。

美的心沉了下去。他不知道是该为对方可能记得“不能直接往伤口倒酒精”这点—虽然原因未必正确—而松口气，还是该为对方可能完全记错了后续更关键的急救步骤而陷入更深的恐慌。

维克斯站在那里，眉头紧锁，墨绿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费力地翻阅着脑中那本关于“人类医学”的书籍。第三章，急救……第四模块……内容模糊不清，像是被刻意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唯有两个大字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取弹”！

对！就是“取弹”！维克斯眼中瞬间亮起恍然大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光芒，他甚至还轻咳了两声。

“咳咳，”他微微俯身，凑近美，用一种通知重要事项的、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待会取弹，可能会有点痛。”

浅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强烈的不可置信和濒死的恐惧瞬间淹没了美！取弹？！在这里？！现在？！满满的求生欲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美猛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拼命想传达一个信息，不！停下！我要找世卫！

维克斯显然误解了他剧烈的反应。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即，在美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他抬起了那只刚刚“消过毒”的手，不由分说地、强硬地撬开美的牙齿，将几根冰冷、带着消毒酒精气味的手指塞进了他的口中！

一股非人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美挣扎得更厉害了，像一条离水的鱼。但失血带来的严重虚弱，让他这点微弱的反抗在维克斯身后那片如同活物般的黑暗触须压制下，显得如此徒劳可笑。他被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动弹不得。

“痛的话，”维克斯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咬住。”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宣判，美的悬着的心彻底死了，沉入无底的冰窟。咬住？！你他妈拿什么取弹？！麻药呢？！手术刀呢？！最简陋的工具呢？！他脑中疯狂呐喊，该不会……该不会是要……

（自己脑补吧）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那颗染血的黄铜色子弹终于离开了他的身体，滚落在血泊中。

美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墙壁和血泊里，一动不动。剧烈的疼痛余波还在神经末梢疯狂跳跃，每次心跳都牵扯着那个被粗暴蹂躏过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

他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短促，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嘴唇完全失去了颜色，如同石膏像。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金发，黏在冰冷的皮肤上。

维克斯看着眼前气息奄奄、毫无反应的美，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丝属于“困惑”而非“学术”的情绪。它皱起了形状优美的眉，低头看向地面。

四周流出的鲜血已经积成了一个小小的、暗红色的水洼，还在缓慢地扩大。这个景象似乎触发了它记忆库中某个记忆点。

“失血过多……导致休克。”维克斯瞬间“明白”了，语气带着一种发现关键问题的笃定。

它背后的黑暗再次不安地蠕动起来。它努力回忆着阿联曾告诉过它的零碎知识。“失血过多，需要…嗯…补充……对，输血。”

维克斯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找到了解决当前困境的完美方案。它开始专注地“思考”如何执行这个“输血”步骤，完全没考虑过血型匹配、无菌操作、输血设备等这些“人类医学”中的“细枝末节”。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漆黑的海底，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猛地拽回水面。

美猛地弹开沉重的眼皮。

首先撞入感官的是冷。身下冰冷坚硬的地面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刺骨的寒意。

紧接着是痛。腹部那个被粗暴蹂躏过的伤口依旧存在，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它发出沉闷的抗议。

但最强烈的，是一种陌生的、汹涌的燥热感，从四肢百骸深处涌现，与体表的冰冷形成了诡异的撕扯。

而失血过多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输血，想到这他似乎明白身体这么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排异反应。

这个词瞬间跳入他混乱的脑海。维克斯这个疯子！它给他输了什么鬼东西的血？！测过血型吗！是一个物种吗！就刚才这失血量，就算是人类的O型血也不敢这么输啊！

人无语至极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国灵也不例外。美懒得动弹了，平静且安详地等在又一次死亡。

他预想中致命的排斥风暴并未降临。没有剧烈的呼吸困难，没有血管爆裂般的胀痛，没有器官衰竭的冰冷死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充满矛盾的能量灌注感。那股燥热在血管里奔流，冲刷着因失血过多而濒临枯竭的躯体。

浓重的眩晕感，像被人猛地从地上拉起来转了几圈，眼前景物晃动着，带着重影。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钝痛，一阵阵恶心感翻涌上喉头，却又被强行压下。

但这股汹涌的、非人的热流，竟驱散了失血带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濒死的沉重感。

尽管伤口还在疼，眩晕和心悸让他想吐，但一种被强行“灌满”的生硬活力，正支撑着他破碎的躯体。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力气正挣扎着回到麻木的四肢。这感觉极其怪异，仿佛身体被塞进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过于强大的引擎。

视野逐渐聚焦。

首先看到的还是那片浓重的、带着奇异质感的黑色衣袍下摆。然后，是维克斯那张俯视下来的脸。

苍白的皮肤在廊道惨白的应急灯光下几乎泛着冷瓷的光泽，墨绿色的眸子饶有兴致地眯着，嘴角勾起一个绝对称不上善意的弧度。

“啧，”一个清晰的、带着戏谑的咂舌声响起，打破了死寂。

维克斯歪了歪头，眼角下的几只眼睛同步地眨了眨，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展品。“这就醒了？”

“比我想象的还要脆弱。”

美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试图发出声音，却只带出嘶哑的气音。

他的脸上因为那股燥热的排异反应，竟反常地泛起了一层不健康的血色，但眼神却冷得像冰，死死地盯着维克斯。

维克斯似乎觉得他这副模样更有趣了。他伸出那根被美咬破过、此刻伤口已经奇异愈合的手指，轻轻戳了戳美的额头。

带着些许高位者的轻佻。

“看你这副样子，”维克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嘲弄，仿佛在点评一场不甚精彩的表演，“不过是丢了一点点血，就差点变成一具……嗯，凉凉的尸体？真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最贴切的形容词，最终吐出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恶劣。

“太虚了。”

他就不应该找维克斯合作的，美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在乙方脸上打上一拳。他朝维克斯伸出手示意对方把自己拉起来，站起来后虽然身体依旧有些虚弱，但比刚才浑身无力好了很多。

嘴上嘲讽归嘲讽，乙方还是知道甲方要好好爱护，不然就没有利益可以赚的道理，维克斯背后的黑暗探出一根反手缠住美的手腕，一把将对方拉了起来。

看着眼前所谓的甲方，身形不稳地踉跄几步，维克斯毫不犹豫地在扶与不扶之间选择了嘲笑。

还不等它嘲讽出声，眼前虚弱到小孩子都可以推倒的美，上前几步一把揪住维克斯的衣服。

视线下移，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苍白，但刚恢复的病号的力气能大到哪里去？维克斯挑起眉头—从阿联那刚学的—对方指尖的颤抖、身体的发颤，尽收眼底。

“Well，just fucking perfect！”音节像被后槽牙咬碎，“看来你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骗子！”美瞪着眼，浅蓝色的眸子里充斥愤怒，呼吸沉重。

“你以为我是什么？供你消遣取乐的蠢货？”手臂发力，将维克斯拉近，美的额头抵住对方额头，声音压抑着极致的暴怒，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这笔账…”

“…我会让你用你那身恶心的污染，还有你那些转来转去的破眼珠子…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此刻，美活脱脱是被逼疯的甲方，像条淬毒的蛇，随时会反噬。维克斯那点救命之恩？呵，早被这虚假情报碾得粉碎。他眼中只剩被愚弄的暴怒，刻骨蚀心！

维克斯纹丝未动，平静地垂眸欣赏着美暴怒的姿态。农夫与蛇？呵，倒是一出新剧目。对方那点徒劳的拉扯，连它的衣角都未能牵动。但这不妨碍它饶有兴致地等待，看这濒临失控的“蛇”，究竟能上演何等有趣的戏码。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面上却做出一副认错模样。维克斯轻握住美揪它的手，眼睛微微睁大，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的哽咽，“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小心的还是不小心故意的？

美漠然地看着合作方演戏，眼皮一跳，心中咯噔一下。

“我只是担心你和他们断的不够干净，才出此下策，”维克斯眨眨眼，两侧的非人耳朵耷拉下来，好似大型猫科动物在认错。

维克斯身后的黑暗调皮地一涌。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猫头率先探出，圆溜溜的墨绿大眼好奇张望。接着，它轻盈地向上跃起，身下的黑暗瞬间流动塑形，化作完整的猫身、后腿和尾巴。

小家伙精准着陆在维克斯头顶，前爪揣好，尾巴一卷，把自己**团成个毛球。它舒服地趴下，耳朵软软耷着，用那双和维克斯如出一辙的、湿漉漉的墨绿猫眼，无辜地瞅着美。

在一非人和一猫的注视下，美抽走被握住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面无表情地迈开步子，擦着维克斯的肩膀离开。

在擦肩过去的时候，美抬起手在黑猫头上狂撸一把，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从未摸猫一般走过。

猫顶着一头炸毛，愣愣地注视美的背影。维克斯侧眸，头上的小猫融化滴落，在空中漂浮起来，重新变回那一片厚重的黑暗。

阿联说的没错，人类抵御不了又小又毛的幼崽。

估摸着毛已经顺好，维克斯抬脚跟上美的步伐。

虽然身体无大碍，但是出于对维克斯医术的怀疑，美还是来到了世卫的办公室。根据规则，世卫大部分时间都应该在办公室里带着，除非检查时间全部挤在同一天。

眼前的门被打开，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世卫看到美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了愣，似乎从未想过他会到来。

最重要的一点，美进入办公室，不动声色地撇了悬在空中的钟表，看时间。上帝保佑，希望这里有日期。

大厦内基本上都有灯光，再加上没有准确的时间，此刻已经不知道距离星期五下午一点有多久了。

可惜，上帝这次选择了保左。

纯白的钟表上，只有指针在滴滴答答的走着，并没有任何显示日期的数字。美也没有气馁，反而有些庆幸，至少排除了世卫是策划者的可能。

计划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