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楼我san值狂掉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很不对劲。”俄站在一片狼藉的主厅中央，眉头拧成了疙瘩，努力回忆着，“跟被美利坚坑进去的那个鬼地方……感觉很像。”
“所以，美利坚当时开启的通道，其实就是通往Uk被困的空间？”法依葫芦画瓢，重复了一遍美利坚之前的动作，推门，调整角度，甚至学着扔书，然而周围毫无反应。他泄气地直起身，“没用啊。”
夏耀星摩挲着下巴，沉吟道：“或许关键不在于动作，而在于……美利坚本身。”
“是因为有他在，通道才被开启的？”
“但降低san值也能进去啊。”俄在一旁举手补充，像个积极但可能提出馊主意的学生。话音刚落就被法和夏耀星异口同声地驳回，“想都别想！”
“绝对不行！谁知道你san值再掉下去会不会直接清零变成傻子，”
俄讪讪地闭了嘴，开始努力回想还有没有其他安全无副作用的“降san大法”。
“规则！那些守则！”法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快，都想想，有没有哪条规则是明确会降低san值的？”那些层出不穷的规则纸条他们早就记一批扔一批了，此刻只能寄希望于关于san值的条款恰好都在他们三人的记忆拼图里。
幸运的是，几条主干规则他们都还记得清楚。
【电梯守则】：不能摘下工作牌，不能把食堂食物带进电梯。
【联大楼通用守则】：食堂不售卖珍稀动物，远离“不正常的兔子”。那些未标注销售的饮品似乎是用来稳定联五的精神状态，而非降低san值。负二层定期封闭，听起来就和那扇诡异的门有关，风险太高，暂时排除。
【安理会守则】：提到了隔离区、缓冲区等巡逻地点。而【食堂食物】的作用更多是维持特定幻觉以稳定san值，也被排除。
【世卫守则】里的员工通道？夏耀星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他自己就是通过世卫的员工通道快速抵达负二层的，过程并无异常。
“保险起见，我认为可以先从负一层的‘珍稀动物’相关规则入手试试。”夏耀星总结道，目前来看，隔离区和缓冲区的污染物太难缠，负二层变数太大，电梯规则涉及面太窄且信息量少，负一层的“珍稀动物”似乎是相对可控的切入点。
法走到主厅门边，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屈指在门板上“叩叩”敲了两下，回头压低声音，“别忘了，外面还有两匹‘狼’在游荡。”
“赌一把？”俄已经利落地检查好了枪械，咔哒一声上膛，眼神里带着豁出去的劲头，显然准备硬闯。
夏耀星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先让我用能力……”他刚想提议用占卜预测一下吉凶，法已经“咔哒”一声拧开了门把手！
“得了吧你，”法回头瞥了他一眼，“你那占卜不就被不明力量干扰，还不如诚心祈祷来得靠谱。”
夏耀星：“……”这也太莽了！
然而门外走廊空荡荡，并无异状。法得意地打了个响指，“看吧，还是我主保佑。”
夏耀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典型的错误意识，是客观唯心主义！”
“哎，那你怎么证明刚才不是祈祷起了作用？”
“那你怎么证明不是我的概率操控在暗中生效了？”
走在前面的俄面无表情地端着枪，警惕地侦查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异变，耳朵里却灌满了身后两位队友一路从七楼辩论到楼梯口的低龄争吵，内容从“祈祷是否有效”一路歪楼到“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
最终这场辩论以瓷铿锵有力地重申“要坚持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而告终。
三人选择了走楼梯。电梯太容易被瓮中捉鳖，还是楼梯机动性强，万一真打不过，还能且战且退，打打游击。
估计真是唯心主义发挥了作用，直到他们下到负一层都没遇到任何意外。电梯门"叮"地一声滑开，露出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明亮食堂。日光灯管发出稳定的嗡鸣，光洁的地砖反射着冷白的光，丝毫不见想象中的阴森。
三灵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却在紧闭的取餐窗口前犯了难。
"该不会要刷工作牌吧？"法皱着眉摘下胸前的工作牌，在感应区晃了晃，窗口毫无反应。
"应该不是。"俄摇头，"如果这么简单，岂不是每天都有灵误食珍稀动物？毕竟做成菜后谁分得清..."
夏耀星正要开口提议动用能力，法已经没好气地指着窗口，"总不能敲三下喊'窗口之神'吧？"他故意捏着嗓子，"伟大的窗口之神啊，请赐我一盘珍稀动物~"
俄忍不住笑出声，顺着他的话接，"最好是红烧的。"
夏耀星无奈地看着这两个突然童心大发的同伴，正要抬手施术，取餐口突然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像是用指甲在刮擦生锈的铁皮。法立刻捂住耳朵，这声音让他一阵耳鸣。
"几份？"窗口里传来沙哑得像破风箱的声音。
"三份。"夏耀星冷静地回答，转头对还在发愣的两灵打趣，"你们该不会是维克斯派来的卧底吧？坦白从宽哦。"
话音未落，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突然钻进鼻腔。只见一双森白的骷髅手从窗口深处缓缓伸出，指骨间稳稳托着三个餐盘。那双手将餐盘放在台面上时，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请...慢用...”
那沙哑的声音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用锈蚀的刀片刮擦着他们的耳膜。紧随其后的，是一阵令人极度不适的干涩笑声——它不像是欢愉，更像是指甲反复刮过粗糙的水泥墙面，中间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如同老旧风箱竭力抽气般的嘶哑喘息。
这笑声钻进脑海，激起一阵生理性的恶寒，让法感觉自己的头皮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脊椎窜上一股冰冷的战栗。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那窗口如同合上的棺材盖，带着令人窒息的缓慢，“嘎吱”作响地降下，终于将那非人的声响隔绝在内。直到窗口完全闭合，那笑声的余韵似乎还在冰冷的空气里嗡嗡作响，留下一种粘稠的不洁感。
他们收起玩笑的心思，上前端起餐盘。法低头看向手中的餐盘，仅仅是这一眼，他的视线就仿佛被粘住了。
盘中那看似普通的煎鱼，此刻却散发着一种近乎妖异的香气。那味道不像任何他熟悉的香料，它浓郁、滚烫，带着一种原始而野蛮的诱惑力，像是有生命的触须，直接钻入鼻腔，然后蛮横地钩住了他的胃袋和理智。
法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口腔里疯狂地分泌着唾液，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吞噬欲从喉咙深处升起。他用尽意志力，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泛着油润光泽的鱼皮上撕开，转向身旁的俄。
只见俄整个人都僵住了，紫罗兰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在了那盘食物上，那眼神空洞得让人心慌。
踉跄着坐到冰冷的餐桌旁，法的余光清晰捕捉到俄的喉结正以一个异常急促的频率上下滚动，仿佛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而他自己，则感觉那股异香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烈、更加具体了。它不再仅仅是气味，更像是一种无形的丝线，缠绕上他的太阳穴，钻进他的脑髓。
他感到自己的思维正变得像陷入泥潭般迟滞、粘稠，所有复杂的念头都被强行剥离、碾碎，最终只剩下三个字，如同魔咒般在空荡的脑海中反复轰鸣、越来越响，几乎要撑破他的颅骨：
吃 掉 它。
"法兰西！俄罗斯！"夏耀星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泼来。法猛地回神，这才发现食堂的灯光正在依次熄灭，最后只剩下他们头顶这一盏还亮着，像舞台追光般将餐桌圈在中央。
"我们该走了。"夏耀星站起身，却得不到回应。法和俄又一次低下头，像被催眠般凝视着餐盘。瓷立刻察觉不对，快步绕到他们身后，一把揪住两人的衣领，"不能吃！电梯规则写了不能带食堂食物进去。"
"可是..."俄喃喃道，目光仍黏在餐盘上。
"万一吃进肚子里也算'携带'呢！"夏耀星伸手挡住他们的视线，"快走，你们状态不对！"
俄缓慢地抬头，紫眸里满是挣扎，"可是它看起来...太好吃了..."
"我们很久没吃东西了。"法跟着附和，声音虚弱。
夏耀星不由分说拽起他们就往电梯走。法虽然被拖着，眼睛却还死死盯着餐桌方向。而俄突然发力挣脱，转身就要往回跑。
"该死！"夏耀星低骂一声。眼看法也要跟着往回走，他果断松手，单手撑住餐桌借力，腰腹发力带动身体凌空一转，长腿扫过左侧餐桌——
"哐当！"
餐盘砸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和食物溅得到处都是。令人震惊的是，破碎的食物散发出的香气反而更加浓郁了。就连夏耀星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终于明白同伴为何如此失常。
俄被这声响惊得停顿片刻。夏耀星趁机从后方将他拦腰抱起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死死拽住法的手臂，几乎是拖着他们冲向电梯。
"快走！地上的食物超过三秒不能吃了！"夏耀星胡乱喊着，感觉自己像是在带两个非要捡地上糖果的熊孩子。肩上的俄不停挣扎，法则跌跌撞撞地回头张望。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浓郁的香气终于被隔绝。瓷放下俄，揉着发痛的肩膀长舒一口气。今日的运动量实在超标得厉害。
香味消失，俄和法的逐渐清醒，这时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夏耀星，你怎么没收影响。”法很困惑，瓷摊开手，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会不会和我们使用技能的次数有关？”俄若有所依，刚才的状态，俄是最差的，法稍好些，夏耀星几乎没有被影响。
“可我的代价是迷失自我。”夏耀星皱起眉，按代价来说，俄是掉san值，那最起码也是法收到的影响是至小的。
然而还不等他们想明白，电梯猛地一震，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那感觉不像到达，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半途强行拽住。心脏跟着一沉，三双眼睛同时死死盯住屏幕——
鲜红的数字疯狂闪烁了几下，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标识上：-1/2。
-1/2楼层？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这违背常理的数字本身就散发着不祥。电梯内刚刚放松的空气骤然凝固，夏耀星下意识地将身体重心放低，俄的肌肉瞬间绷紧，法则屏住了呼吸，后背紧紧贴住冰冷的轿厢内壁。
“叮——”
门，缓缓打开了。
门外不是预想中的任何景象，只有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暗。那黑暗如有实质，带着地下深处的阴冷潮气扑面而来。
紧接着，一个湿漉漉、布满褶皱的暗褐色长鼻子，猛地从黑暗里探了进来！它像某种蠕动的昆虫，贪婪地、急促地在空气中抽动着，发出响亮的“咻咻”声，就在离瓷的脸颊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划过。
夏耀星猛地向后一仰头，脖颈僵硬，几乎能听到自己颈椎发出的细微声响。俄反应极快，一把拽住离门最近的法兰西，两人同时侧身死死挤进电梯最内侧的角落，尽可能远离那探索的器官。法甚至能感觉到那鼻子顶端湿冷的粘液几乎要蹭到他的衣角。
那鼻子疯狂地嗅探着，从门口嗅到按钮面板，又转向他们缩着的角落，嘶哑的、带着胸腔共鸣的低吼在狭窄空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它似乎因为一无所获而变得焦躁，抽动的频率更快，力道更猛，鼻翼翕张时甚至带起了微弱的气流。
又是一声不甘的、近乎愤怒的嘶吼，鼻子的主人似乎极其困惑。它最后一遍扫过轿厢内部，动作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留恋，才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缩回了那片绝对的黑暗之中。
电梯门缓缓合拢，再次将黑暗隔绝。
死寂。
只有三人粗重不均的喘息声在密闭空间里交错。他们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苍白的脸上看到未褪的惊悸。
刚才那惊魂一幕，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食堂的普通食物已经很香，而珍稀动物烹制后的异香……恐怕浓郁到足以穿透任何屏障。
如果他们刚才没能抵抗住诱惑，吃了下去，哪怕只是一口……那么此刻电梯门打开时，迎接他们的，恐怕就不是徒劳的嗅探，而是被那香味彻底吸引而来的、隐藏在-1/2层黑暗中的……东西。
那后果，光是想象，就让人不寒而栗。
电梯再次停滞时，惯性的轻微晃动让三颗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目光齐刷刷钉死在屏幕上——数字「1」在惨白的光晕中定格。
可预想中的解脱感并未降临。
因为……
当电梯门向两侧滑开时，预想中大厅明亮的光线没有出现。门外是如同凝固沥青般粘稠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电梯内的冷光像一道怯懦的边界，竟无法向外渗透分毫，光线在门框处被硬生生切断，仿佛门外是连光都能吸收的深渊。
法深吸一口气，指尖微颤地掏出手机。开机提示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他点亮手电筒，一束强光如同利剑刺出。他强迫自己稳住呼吸，手腕缓缓上抬，让光斑如同舞台追光般，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动，谨慎地扫过门外的虚无。
光柱先是掠过空无一物的地面，然后缓缓上移，照亮了更近处的景象……
就在光束定格的那一刹那！
“哐当——”
手机从法瞬间脱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面上，屏幕应声碎裂。光束在地上疯狂地弹跳了几下，最终顽强地向上斜射，依然死死钉在刚才照亮的那个东西上。
而三双瞳孔，已经在同一时刻收缩到了极致。
混沌的意识像沉在深海里，隐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水波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祖国大人，您发烧了。”
脑袋像是塞满了浸水的棉花，沉重又胀痛。他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像被粘住了，只能感受到一双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将他往一个温暖的怀里带了带。那股熟悉的、带着淡淡玫瑰和旧纸张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了些许。是华盛顿。
一块冰凉湿润的毛巾轻轻覆上他的额头，驱散了些许燥热。他舒服地喟叹一声，往那清凉源蹭了蹭。
“您平时不要乱吃东西，冬天就别穿短袖逞强了……空调也别开了，都这么冷了，还盖着薄薄的空调被，能不生病吗？” 华盛顿的声音低低的，絮絮叨叨地数落着，手上替他擦拭的动作却轻柔得不像话。
这平日里公事公办、甚至偶尔会跟他针锋相对的下属，此刻的关怀竟没有半分违和。那持续的唠叨像是有某种安抚的魔力，让他昏沉的脑袋渐渐清明了一些，堵在胸口的滞涩感也悄然散去，呼吸变得顺畅起来。
“嗯…好…”他含糊地应着，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漂浮。
“佛罗里达知道您病了，特地跑去纽约买了您喜欢的芝士蛋糕回来，等您舒服点就可以吃了。”
听到这话，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有些无力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声音带着生病时特有的沙哑和任性：“现在…吃…”
“可是您刚退烧…”华盛顿的声音透着无奈，但还是响起了衣物摩擦的悉索声，似乎是起身去了。没过多久，华盛顿回来了，小心地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小勺冰凉细腻的蛋糕被送入口中，浓郁的芝士香气瞬间在味蕾上化开，顺着食道滑下，抚慰了身体的不适。
“好吃…”他满足地眯了眯眼，虽然依旧没什么力气。
“是啊，佛罗里达专门去纽约买的。”
“纽约…芝士蛋糕…他那没有？”他有些疑惑，意识还不算太清醒。
“谁知道呢，可能他觉得，只有在纽约买的才最正宗吧。”华盛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最后一口蛋糕咽下，他心满意足，身体一松就准备滑回被窝继续沉睡。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
周围温馨的气氛陡然剧变，如同暖春瞬间跌入冰窟。华盛顿那一直温柔耐心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贴在他耳畔的、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低声絮语：
“不过……我们亲爱的祖国大人，”
那声音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膜，
“蛋糕吃完了，该起来批文件了哦。”
！！
窒息感如同实质的巨手，猛地扼住了他的喉咙！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他拼命想呼吸，胸口却像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挣扎都徒劳无功。他用力想要睁眼，眼皮却重若千钧，眼前的黑暗浓稠得令人绝望，伴随着这无法挣脱的窒息，恐惧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华盛顿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微笑的脸，以及……角落里那面蒙尘、黯淡、仿佛被遗弃了的星条旗……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针刺穿，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嗬——！”
美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瞳孔因未散的恐惧而微微扩散着。耳边，那冰冷蚀骨的耳语似乎还在回荡，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声，一点点缓慢散去，留下满室的死寂和一场荒唐噩梦的余悸。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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