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生与死

“这是做什么？”

“拉钩啊，拉了钩违约的人要吞一千根针，你的伤口虽然已经痊愈但这段时间还是不要有什么大动作为好，事情交给我就好”

搞什么啊，一本正经的说出一段豪言壮举结果却用这种幼稚的方式立下约定，邦尼斯该说眼前这人到底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顶着一副稚嫩的脸庞干着最危险的事，透过四灵域的眼睛邦尼斯似乎能看到过去无数个刚刚踏上冒险的冒险家怀揣着无尽希望踏上自己的旅程，最后一点怒火连同劝说的话一同压下化作一口气轻轻叹出，半晌从腰包里掏出一个指南针、一小块橙红色的水晶以及一本薄薄的小本子用不容拒绝的态度塞进四灵域手中

“这两个东西你拿着，这里地形复杂指南针能给你指出一条最安全的路口离开一层，摔碎水晶能爆出强光紧急情况可以帮你脱身，遇难的人一共有十三人他们都是二层的人都在本子里了，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愿空间星神庇佑你”

邦尼斯提起自己的稿子绕过四灵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洞穴外的风吹开本子的封面也吹开了四灵域紧皱的眉头，指尖划过本子中的一张薄纸停留在十三这个数字上仿佛能够感受到亡魂的哭泣，至少...邦尼斯妥协了愿意给予自己一次证明的机会，展开泛黄的纸张四灵域挨个看过那些人的面孔嘴中轻声呢喃：“我会带你们所有人回家的...放心吧”

邦尼斯离开不久那只被四灵域放飞的蝴蝶回到四灵域身边重新变回一个普通的蝴蝶结，随着一起回来的还有生骸族群，收好手里的东西四灵域转身朝生骸王招了招手将他叫到身前其它生骸也跟着一同卧在四灵域身旁

生骸王空灵的响声在洞穴中回荡，它蹲坐到四灵域身前弯下腰将头凑了过去，生骸王的体型比其他生骸还要大上不少靠近时巨大的阴影将四灵域整个人都包裹在内压迫感十足，四灵域翻转手中的纸张举到生骸王面前伸手点了点“失踪人员”四个字又转身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些收藏品，单凭四灵域自己一人在这陌生之地寻找十三人的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而生骸族群生活于此熟悉环境数量也多帮忙找起人来会方便很多，邦尼斯不相信生骸族群那么和他解释再多也只是徒劳只能四灵域拿出实质性的证据去证明

看着名单上的面孔生骸王举起细长的手指挨个戳戳上面的肖像歪着头不断嘀咕着像是疑惑又像是在回忆，没等到回应四灵域也有些困惑的跟着歪了歪头，直到指尖划过一位名叫露西的肖像时生骸王猛然提高音量叫了几声像是明白了什么对着四灵域脚下的生骸叫了几声转身向着洞穴走去，明白了首领的意思生骸支起身子用裹着皮肉的牙床咬住四灵域的手掌拖拽着她跟上首领的脚步，剩下的生骸各叼着一块水晶作照明整齐排列成两队护在四灵域两侧，从背后看去生骸行走时猫科动物的柔韧与人类骨架的直立感诡异地融合，画面即滑稽又怪异

借着生骸口中水晶的亮光四灵域仔细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矿道内的空间十分宽阔目测应该是四到五米左右矿工作业时留下的设备随处可见，左右两旁的分岔路居多除了洞穴其余分岔路洞口偏小只有一到两米，水晶幽光掠过岩壁，缝隙中蛰伏的矿石骤然苏醒，碎钻般的光芒在黑暗里流淌恍若坠落的银河被囚禁于地底，竖起耳朵仔细听在某一条矿道里还能听到细微的水滴声，向前望去主矿道尽头处还在散发着隐隐白光想必那就是出口了吧

随着深入矿道内开始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异味，起初四灵域只当是食物发霉所致可那味道就像是臭鸡蛋或者是烂肉似乎还带着点点腥味刺鼻的气味宛如一把尖刀，直直刺入鼻腔，瞬间让人的神经为之一颤，仿佛要将鼻腔里的每一寸粘膜侵蚀殆尽，令人忍不住想要作呕，这已经不是食物发霉那么简单了，顾不上发昏的脑袋四灵域猛的挣脱生骸脱离队伍朝着臭味的源头跑去，她的步伐飞快犹如离弦之箭，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以及面面相觑的生骸，越是靠近四灵域的心就越是紧张，她也不知在为什么紧张或许是在担心事情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同时她又期望着，期望着还能来得及救治还能有一线希望，只要多救一个人就能少一个家庭陷入悲痛当中，生骸族群也能多一丝洗白的机会

在黑暗中四灵域不断摸索着奔跑着发丝被岩壁钩住也浑然不顾，腐臭味越来越浓烈她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跟着指引最后来到一处洞穴的门口她挥手再次召唤出无数光点照亮四周，在光点的照明下三具整齐排列在地的干尸毫无保留的展露在四灵域眼前，饶是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也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出一身冷汗，她感觉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不由自主的捂住嘴低头干呕起来，那股恶臭就像是无型的大手不断挤压着四灵域的胃部仿佛要将胆汁全部挤出才肯罢休，苦涩的胆汁在口腔里弥漫混合着空气里粘腻的腥臭一同咽下肚又再次翻涌吐出，迫不得已四灵域再次关闭了嗅觉系统在原地缓了好一阵这才侃侃止住反胃的感觉

再次看向地上的尸体四灵域缩短垂地的长发鼓起勇气捏着名单凑近观察寻找着能够辨认尸体主人的东西，衣服已经发硬变色口袋的部分更是沾粘在了一起，棕褐色的皮肤上纱布白得刺眼，边缘甚至泛着冷冽的光泽与衣服上霉斑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有人每天前来更换

“受伤...好不了...睡着...醒不来...”

生骸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话语间充斥着担忧他它手解开尸体手臂上的纱布展露出底下展露底下的贯穿伤，那贯穿的部位已经脱水萎缩呈现不规则的圆形在周围灰白色霉斑的承托下就像一只眼睛死死盯着四灵域，这些同样是生骸从尖刺上救助下来的遇难者虽然伤口得到了包扎但是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即使不是贯穿伤他们也面临着中毒、失温、伤口感染等种种风险，四灵域感觉很奇怪奇怪明明在矿道里没有见到过一根地刺为什么这些矿工身上的伤全是地刺造成的贯穿伤，地刺应当是拥有特定的生成条件就算地形在如何复杂经验老道的矿工也该知道如何避开才对，可不管是邦尼斯身上的还是三具干尸身上的无一例外的全是一致的贯穿伤...情况有些复杂了，生骸王还在为干尸更换新的纱布，它或许并不理解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它不明白为什么救回来的人会一个接一个陷入沉睡变得冰冷僵硬只是每天不厌其烦的更换纱布企图治愈好那些伤，多么可悲啊...一心救助却看着他们不断离去不明所以，永远处于懵懂又困惑的状态，自始至终都无法真正理解生命的完整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