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灵域跟着白磷血鹿走了约莫半个钟头,才在一处残破的遗迹前停下,残破的建筑半掩在藤曼与青苔之下,石块上的刻痕早已被岁月磨平只剩模糊的轮廓还能看出几分曾经的规模,白磷血鹿松开叼着四灵域袖子的嘴仰头轻呼一声,颈间的磷光忽闪忽闪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不多时一群魔物应召而来,这些魔物形态各异——有背生半透明翅膀,长满绒毛的大耳绵羊虫,体型小巧毛绒圆滚的尘埃精灵,头顶犄角周身萦绕细小光点,姿态优雅的六眼白狐以及长着耳羽神态威严的黑狼,它们齐齐围聚过来,白狐与黑狼看向四灵域的眼神里没有戒备,没有敌意,只有着对故人久别重逢的欣喜与思念
四灵域望着眼前这群形态各异的魔物,久久没能从震惊中缓回过神,绵羊虫扑棱着翅膀飞上头顶最后在头顶卧下,尘埃精灵活动着圆滚滚的身体飘落到肩头扎堆成一团,六眼白狐优雅的蹲坐在一旁,毫无杂色的漆黑眼瞳里映满她的身影,像是沉静的古潭,藏着跨域时间的温柔,黑狼甩动着尾巴,低头舔舐着四灵域的脸颊,喉咙里发出低柔的呜咽,像是在诉说长久的等待
四灵域的脸颊被舔得发痒,她伸手推开那毛茸茸的脑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臭烘烘...却并不讨厌,被推开的黑狼也不恼再次把头凑了过去,它张嘴叼开四灵域头顶的绵羊虫又驱赶走肩上的尘埃精灵,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四灵域的脸颊,起身与白狐撕咬开遗迹入口前的藤蔓转头示意四灵域跟上
穿过半塌的石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脚下开裂的青石板缝里被花草填满,漆黑的百月花藤蔓在裂开的墙缝中缠壁而生,此时正值花期——岩蓝色的百月花开了满墙,本因倒塌在岁月里的建筑,却阴差阳错的被岁月种下植物赋予了新的根基,不少小型魔物也将这里视为了绝佳的栖息地,这里不像是什么遗迹...倒更像是一处被时光遗忘的秘境
踏入这所宏大的建筑,四灵域来到中央的一处梯形石碑前,拨开杂草石碑上雕刻的内容依旧清晰可见,四灵域抚过石碑上的字迹轻声阅读出了过去这里的那段历史:“公元0030年...”
公元0030年,在太阳神统领的第30个年头,象征灾祸的黑雾如浪潮般吞没了这座黄金的国度,欲望的雾霾放大了人心底的贪欲,昔日的神使死在子民刀下,太阳神:赫莉克丝——被抽干了血液从此销声匿迹,失去看管幻域星辰很快便被这股黑潮彻底吞没,天灾、人祸一同降临在这片漆黑的土地上,地震、沙尘暴、干旱、魔力紊乱魔物入侵、战争......短短数年星球就变得千疮百孔
天空久旱无雨,善良的人便被放干了血祭祀于天——求天赐甘露
土地颗粒无收,慈悲的人就被割下头颅祭祀于地——求大地平息怒火
灾厄接连不断,无辜的人便被推上柴堆在烈火中献祭灵魂——只求安宁
曾经黄金时代化作泡影,被人吃人的现象所替代,星球一步步走向毁灭
直到0035年,战争打响的第五年,神使再次降临,黑潮被净化
持续五年的战争才终于落下的帷幕
世界重回正轨,归于平静
碑文到这戛然而止,四灵域抚摸着这块记录着过去的石碑,只感觉上面的字迹是如此的滚烫,就像要将那些岁月掩埋的灼热记忆注入她的血脉,隔着这块石碑她仿佛能听到过去世人的哀嚎,能看到他们绝望的神情,能闻到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大地散发出的腥臭气息,四灵域不知该如何描述内心的情绪,许久才从那段历史当中抽离
“所以...前面那个雕像,就是当年降临的神使吗?”
四灵域望着大厅尽头那扇彩色玻璃窗前的石像,石像塌了大半表面已经风化,许多细节都被岁月抹去,只能依稀从身材辨认出为男性,而石像的身旁还放着一个未被雕刻的石柱,像是刻意不想被世人记录,她缓步走近,鞋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彩色玻璃窗早已布满裂纹,却任有几道光透过玻璃上残缺的彩绘洒落
来到记录石像主人身份的展示牌前吹开那层厚厚的灰尘四灵域得到了一个名字——空间之星神:“萨洛斯”,紧接着她又来到那为不愿被记录的神使面前吹开了他告示牌上的积灰
“明明是结束灾厄的英雄,却连名字都不愿留下吗?”她轻声呢喃,抬头注视着“在逃避什么吗?”
石柱的表面光滑没有任何雕刻的痕迹,像是被人刻意搁置,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是不愿被铭记...还是后世的故意留白?
“看来你好像交到了新朋友?”
艾洛伊娜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循声望去她和纳谱维斯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纪念馆门口,白磷血鹿就站在他们身边,看来是并不介意两人的到来,蹲坐在萨洛斯石像旁的白狐甩动几下尾巴算是对来客表达欢迎,艾洛伊娜迈步走近停在四灵域身侧
“算是吧,你们怎么跟过来了”
“梅丽谱见你迟迟没回来就叫我过来看看”艾洛伊娜的目光落在那尊无名石柱上“没想到这里也有一座纪念馆”
“也有?艾洛伊娜你知道这未被记录的神使是谁吗”四灵域侧身让出位置伸手敲了敲石柱发出几声闷闷的回响
艾洛伊娜指尖轻触无名石柱,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她望着石柱光滑的表面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萨洛斯与他是挚友,但我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那位神使的名字,当年萨洛斯仅以空间之力改变这颗星球的规模,真正净化黑潮结束战争的,是他,可他...”
“难道他连名字都不曾告诉过自己的挚友吗?”四灵域道“明明是世人的英雄,却连一点痕迹都不愿留下”
艾洛伊娜指尖在石柱上轻轻摩挲,像是在触摸一段被刻意尘封的时光:“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被记录”
“但他也不是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纳谱维斯特开口道“这里仍然留有他的力量在净化附近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