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顾敛的睫毛滴落，在地面积水中激起细小的涟漪。田琳凌将手掌贴在他冰凉的颈动脉上，心跳监测器显示的数字让她瞳孔骤缩——42次/分钟，而且还在持续下降。
"他的神经系统正在被重组。"陈默用绷带缠住自己渗血的太阳穴，独眼里闪烁着警惕的光，"但速度比预想的慢。"
地铁隧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亮顾敛扭曲的肢体。他的左臂仍保持着不自然的180度反转，指关节处凸起细小的蓝色结节。田琳凌从工具包取出超声波探针，当高频声波扫过那些结节时，顾敛突然睁开了眼睛。
"声波...共振..."他的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来，带着诡异的回音，"它们害怕这个..."
陈默猛地按住田琳凌的手腕："别信他！共生体会模拟宿主记忆！"
顾敛的嘴角突然扯出一个苦笑，这个表情太过人性化，让田琳凌心头一颤。"解剖学...教授..."他断断续续地说，右手颤抖着指向自己锁骨下方的骨锯伤口，"菱形肌...神经束...在这里截断..."
田琳凌的呼吸一滞。这是只有顶尖解剖学家才知道的精确位置。她与陈默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点头："试一次。"
陈默从背包取出警用电磁脉冲器，这是他们在警局爆炸前抢救出的最后装备。当田琳凌的手术刀精准切入顾敛指出的位置时，陈默启动了EMP装置。
"三、二、一——"
刀尖触到某根泛着蓝光的神经束瞬间，电磁脉冲的蓝光笼罩了顾敛全身。他的身体像触电般弓起，七窍中喷出紫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在EMP场中扭曲嘶叫，最终被吸入田琳凌提前准备好的钛合金容器。
"成功了？"陈默的独眼紧盯着监测屏幕。顾敛的心跳突然跌到30，然后开始缓慢回升。而容器里的黑雾正疯狂撞击着内壁，形成一张模糊的人脸——田志明的脸。
隧道深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田琳凌迅速封好容器，突然发现自己的指尖泛着淡淡的蓝光。"U盘的黏液..."她想起口袋里的证据，但现在无暇顾及。
顾敛剧烈咳嗽起来，瞳孔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褐色。"三具古尸..."他虚弱地抓住田琳凌的白大褂，"湄公河打捞起的...是古代祭司家族的三个兄弟..."
陈默突然按住太阳穴，他的监测器数字跳到了35。"那些蓝色粉末！"他咬牙道，"是古尸骨髓的干燥提取物，黑蝎组织在档案室藏了整整二十年！"
隧道顶部的管道突然爆裂，喷射出混着蓝色颗粒的水雾。三人匆忙躲闪间，田琳凌的容器不慎跌落。盖子弹开的刹那，黑雾如活物般窜向顾敛敞开的伤口。
"不！"田琳凌扑过去，却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黑雾在接触顾敛伤口的瞬间，被他体内残留的蓝色脉络反向吸收。顾敛的皮肤下亮起复杂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电路图。
"他在...消化它们？"陈默难以置信地后退半步。
顾敛的表情痛苦而清醒："不是消化...是转化。我的解剖学研究...那些古代祭祀的骨骼结构..."他突然抓住田琳凌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感觉到了吗？心跳同步..."
田琳凌的指尖传来奇特的震动。顾敛的心跳正在与她的脉搏逐渐同步，而更惊人的是，她手臂上的蓝色网状纹路开始消退。
"共生体需要雌性载体完成繁殖循环。"顾敛的声音越来越有力，"但它们没想到...二十年前那个雨夜..."
隧道墙壁突然浮现出荧光般的蓝色纹路，与顾敛身上的图案如出一辙。佝偻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那是个穿着破烂警服的老者，左半边身体已经异化成角质状。
"周永年..."陈默举起脉冲器，"1998年失踪的缉毒队长！"
老者却停下脚步，异化的眼球紧盯着顾敛："你身上有祭坛的印记...你是被选中的容器..."
顾敛缓缓站起，伤口处的蓝光形成保护罩般的光晕："不，我是它的解药。"他转向田琳凌，"还记得你给我看过的那些古代祭祀骨骼吗？他们刻意改造了自己的神经系统..."
田琳凌突然明白了一切："为了反向控制共生体！"
周永年发出非人的尖啸扑来。顾敛迎上前去，两人的接触点爆发出刺目蓝光。当光芒消散时，周永年瘫倒在地，身上的角质层开始剥落。而顾敛的监测器数字稳定在了72——完全正常的人类心率。
"暂时压制住了。"顾敛擦去鼻血，"但还有最后一个载体..."
远处传来轮椅碾过积水的声响。田志明的声音在隧道中回荡："聪明的孩子...但你忘了一点..."无数细小的蓝色光点从墙壁渗出，在空中组成一张巨网，"共生体网络已经覆盖全城..."
田琳凌摸出口袋里的U盘，发现上面的黏液已经凝固成晶体状。当她将晶体举到灯光下时，里面浮现出三具古尸的立体投影——每具尸体的心脏位置，都镶嵌着与顾敛胸口此刻完全相同的神经改造图案。
"爸爸在利用我们。"她轻声说，"他需要三个现代载体重现古代祭祀的仪式..."
顾敛突然抢过脉冲器砸向自己的胸口。蓝光爆闪中，他吐出一口黑血，但眼中的清明更加坚定："那就打破这个三角。陈默，准备第二次EMP；琳凌，我需要你切开我的T4神经节。"
当田志明的轮椅出现在隧道尽头时，三人已经摆出奇特的三角阵型。顾敛裸露的后背上，手术刀划出的伤口构成一个完美的反相位神经回路。
"你犯了个错误，老师。"顾敛的声音回荡在隧道里，"解剖学教授的双手...最适合在人体内绘制封印..."
EMP爆发的白光中，整个隧道的蓝色网络如退潮般收缩。田志明发出不甘的怒吼，轮椅上的装置一个接一个爆炸。当光芒散去，只剩下昏迷的顾敛和满地枯萎的蓝色丝状物。
"结束了吗？"陈默喘着粗气问。
田琳凌看向监测器——顾敛的心跳稳定在75，而她手臂上的纹路完全消失了。但当她拾起U盘时，晶体内部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
"第一阶段净化完成。寻找第二处祭坛：蝎子纹章指向之地。"
隧道深处，某个未被EMP波及的角落，一只覆盖着甲壳的手悄悄捡起了地上残留的蓝色线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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