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温说城郊新开了家美术馆,藏着幅民国仕女图,裙摆上绣的缠枝莲和你上次丢的那块手帕纹样几乎一样。
你攥着他给的门票出门时,周宇正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他瞥了你一眼,眉头拧成川字:“早点回来。”
你没应声,心里憋着股劲——凭什么他总像管犯人似的管着你。
美术馆的玻璃幕墙映着流云,你站在仕女图前看了很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痕。那是上周周宇抓的,他不许你碰周温送的玉镯,说那玩意儿娇气,磕了碰了都麻烦。
“小姐也喜欢这幅?”身后传来个陌生的声音,带着点轻佻的笑意。你回头,看见个穿西装的男人,领带歪歪扭扭,眼神黏在你身上,“这画里的美人,可比不上你一半好看。”
你皱眉想走,却被他拦住:“别急着走啊,我认识美术馆馆长,能让你进后台看看真迹——”
“让开。”你攥紧了包带,指甲掐进掌心。
他反而笑得更放肆,伸手想碰你的头发:“脾气挺烈,我喜欢……”
你的包砸在他脸上时,周宇的车正好停在美术馆门口。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只看见他推开车门冲过来,一拳砸在那男人脸上。
骨裂的声音混着尖叫声炸开,你被周宇拽着胳膊塞进车里,手腕勒得生疼。他的手在抖,不是怕的,是怒的。
“能耐了?”车刚开出去,他的巴掌就甩在你脸上,力道大得你耳朵嗡嗡响。“让你早点回来,听不懂人话?”
你咬着唇没哭,血味在舌尖蔓延开。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像你抓不住的那些瞬间。
“他碰你哪了?”周宇的声音哑得厉害,伸手想碰你的脸,被你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最后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
回到别墅时,周温正在院子里喂银牙。那狼看见周宇,夹着尾巴往后缩。
“大哥,你怎么——”周温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见了你脸上的红印,“你打她了?”
周宇没理他,拽着你往楼上走,把你扔进卧室锁了门。
你坐在地板上,背靠着门板,听着他在门外打电话,声音冷得像淬了毒:“把刚才那个男的,手给我废了。”
天黑透时,周温才撬开房门。他手里端着碗粥,看见你脸上的伤,眼圈红了:“他就是个疯子。”
你摇摇头,接过粥碗,却没胃口喝。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猫踩奶的呼噜声,没有尾巴扫过地板的轻响,连空气都显得格外沉。
“猫呢?”你突然抬头问。
周温的动作顿了顿,低声说:“下午银牙把猫窝扒了,猫吓跑了,我找了一下午没找到……”
粥碗摔在地上,瓷片溅得到处都是。你赤着脚冲出去,周宇正坐在客厅抽烟,看见你,眉头又拧起来:“闹够了没有?”
“猫呢?”你站在他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把猫弄哪去了?”
他掐灭烟,站起身:“一只畜生而已,跑了就跑了,我再给你弄十只八只来。”
“我只要它!”你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过去,没砸中他,砸在墙上,烟灰混着瓷片落下来,像场灰扑扑的雪。
周宇的眼神暗得可怕,他一步步逼近,掐住你的下巴,迫使你抬头看他:“在你心里,我连只猫都不如?”
你的指甲挠在他胳膊上,留下几道血痕:“你就是不如它!它不会打我,不会把我关起来,它会蹭我的手,会——”
他的吻突然落下来,带着烟草味和怒火,咬得你嘴唇生疼。你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我错了。”他突然低喃,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我不该打你,不该跟你发脾气……你别找猫了,我明天就把它找回来,好不好?”
你没说话,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像冰珠。
周温站在楼梯口,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房间。银牙在院子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在替谁难过。
后半夜你渴醒了,走出房间想找水喝,看见周宇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根猫抓坏的鞋带,借着月光摩挲着,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你没出声,悄悄回了房间。黑暗里,你摸着脸上的伤,突然很想念猫的爪子,想念它踩在掌心的温度。
原来有些空缺,不是十只八只猫能填满的。就像有些人的温柔,总要裹着层伤人的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