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变化4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杨博文感到一阵眩晕。他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含在舌下。医生说他已经痊愈了，但紧张时他还是会习惯性地吃药。

下午，杨博文请了病假，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他需要冷静思考。咖啡馆很安静，角落里有一架老式钢琴，偶尔会有客人即兴弹奏。杨博文选了最里面的位置，打开笔记本电脑，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删掉照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这违背了他所有的职业操守和做人原则。但如果父亲都警告他别管...

"可以坐这里吗？其他位置都满了。"

杨博文抬头，惊得差点打翻咖啡杯。左奇函站在他桌前，手里拿着一杯美式咖啡，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左...左总。"杨博文结结巴巴地说，下意识合上电脑。

左奇函不等他回答就拉开椅子坐下："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杨公子。身体不舒服？听说你请了病假。"

杨博文警惕地看着他："左总怎么知道我请了病假？"

"你父亲说的。我刚从他办公室出来，谈下周晚宴的事。"左奇函啜了一口咖啡，"他说你身体不适，我正好路过看到你进来，就...关心一下。"

杨博文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父亲和左奇函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密切。

"只是有点头疼，老毛病了。"杨博文勉强笑了笑。

左奇函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你知道吗？你说谎的时候，左眼角会轻微抽动。"

杨博文愣住了："你...记得我？"

"当然记得。"左奇函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瞬间变回了杨博文记忆中的少年，"那个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动不动就脸红的小不点。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杨博文感到脸颊发烫："明明是你先说不记得的！"

"商业场合，杨公子。"左奇函眨眨眼，"谁知道隔墙有没有耳？不过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可以放松点了。"

咖啡馆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左奇函的脸上，杨博文注意到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路，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少年时，带着玩世不恭的光芒。

"你变了很多。"左奇函突然说，"不再是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杨博文皱起眉："你以前就这么叫我。"

"因为我那时候是个混蛋。"左奇函耸耸肩，"不过我记得有一次，我好像还当了一回英雄？"

杨博文的心跳加速了。他还记得。那个夏日的午后，几个大孩子围着瘦小的杨博文，嘲笑他的粉色衬衫和总是随身携带的药瓶。是左奇函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挥拳相向，虽然最后两人都挂了彩，但从那以后，没人敢再欺负杨博文了。

"我记得。"杨博文轻声说，"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你打架。"

左奇函大笑："因为我爸把我送去军事夏令营改造了三个月！不过说真的，你现在看起来..."他的目光在杨博文身上逡巡，"挺健康的。"

"医生说我已经痊愈了。"杨博文不自觉地挺直了背，"我在剑桥读完了金融和会计双学位。"

"我知道。"左奇函说，"我还知道你昨天发现了财务异常，今天早上被陈志明威胁，中午又被你父亲警告别多管闲事。"

杨博文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

"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杨博文。"左奇函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从你回国的第一天起。"

钢琴旁有人开始弹奏肖邦的夜曲，悠扬的旋律在咖啡馆里流淌。杨博文却感到一阵寒意。左奇函知道多少？他在这场可能的财务舞弊中扮演什么角色？

"为什么？"杨博文艰难地问。

左奇函没有立即回答。他喝完了咖啡，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跟着钢琴的节奏。"因为那笔钱，"他终于开口，"那三亿八千万，是我设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