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霆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依旧凝重:“多谢先生信任!本将即刻命人安排!” 他转身对门外亲兵沉声吩咐:“速去听涛苑,着人立刻打扫布置!一应用度,按最高规格准备!不得有丝毫怠慢!”
府军“是!将军!”
亲兵领命而去。
赵霆再次看向叶玄月,目光落在圈椅上昏迷的沈璃身上
赵霆“沈郎中移动不便,本将可安排软轿……”
叶玄月“谢将军,不必。”
叶玄月打断了他,声音依旧沙哑冰冷。他走到圈椅旁,俯下身,再次小心翼翼地将沈璃抱了起来。动作依旧平稳轻柔,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沈璃的头无力地靠在他冰冷的肩甲上,毫无知觉。
叶玄月抱着沈璃,转身便向外走去,黑袍拂过地面残留的血迹。他没有再看赵霆一眼,仿佛抱着师弟离开这片狼藉之地,是此刻唯一重要的事。
赵霆看着那道沉默而冰冷的黑色背影抱着受伤的“郎中”消失在回廊的阴影中,眉头深深锁起。夜先生对沈璃的维护,远超寻常雇主与雇员,甚至远超普通师兄弟的情谊。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沈璃的身份,恐怕也绝非表面看到的“郎中”那么简单。
他挥手示意一名心腹亲兵跟上引路,自己则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扫视着这片被破坏的暖阁。地上的血迹、烧焦的痕迹、空气中残留的寒意与杀机……这一切都预示着,平静的表象之下,汹涌的暗流正扑面而来。而这两个神秘人,正是风暴的中心。
听涛苑,是庇护所,也将是新的战场。
将军府内府深处,“听涛苑”名不虚传。虽已入深秋,苑内仍植有数株高大的古松,夜风吹过,松涛阵阵,故名“听涛”。院落占地颇广,假山玲珑,曲径通幽,一汪小小的活水引渠绕院而过,在月下泛着粼粼波光。亭台楼阁皆用上好的木料建造,雕梁画栋,陈设雅致,一应器物无不透着低调的奢华。
更重要的是,这里守卫极其森严。院墙高厚,唯一的月洞门由四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披甲卫士昼夜把守。院内各处阴影角落,亦隐隐有暗哨的气息。整个院落如同一座精心打造的堡垒,与府邸其他区域相对隔绝,自成一体。
苑内主屋灯火通明。叶玄月将依旧昏迷的沈璃安置在铺着厚厚锦被的拔步床上。沈璃肩头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而平稳,在温暖的烛光下,那失血的脆弱感更加明显。
叶玄月站在床边,沉默地看了沈璃片刻。他脸上的鬼面獠牙已经扶正,遮住了所有表情。只有那双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泄露着方才那场生死搏杀和巨大消耗带来的余波。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扇雕花木窗。深秋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松涛声涌入,吹动他宽大的黑袍。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中。高墙之外,是将军府更广阔的天地,也是暗藏杀机的未知。他望着那轮清冷的秋月,面具下的眼神深邃如寒潭,无人能窥探其中翻涌的思绪。
就在这时,床上的沈璃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即将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