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铁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沈秀莲的高跟鞋碾过满地月光，在赵议员宅邸的汉白玉台阶上投下锋利的影子。管家要接她的貂绒披肩，被她径直掠过，珍珠耳坠在夜风中划出冷冽的弧线，径直撞开了会客厅的雕花木门
水晶吊灯将冷光浇在檀木茶几上，沈秀莲掀开丝绒布包的动作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闵雪雅的照片如血色蝴蝶纷扬坠落，婴儿时期皱巴巴的小脸、少女抱着奖杯的笑颜，在冷光中层层叠叠铺展。赵议员端着青瓷茶盏的手突然痉挛，滚烫的普洱泼在真丝睡袍上，晕开深色的恐惧
"1998年3月17日，福利院第七号领养审批文件。"沈秀莲的声音比冰窖更冷，染着珍珠色甲油的指尖重重戳在照片上，"你在审批单签字时，朱家保险柜多了八位数的现金。"她突然拍桌，骨瓷杯盖应声而碎，裂纹如蛛网爬过赵议员骤然惨白的脸
男人臃肿的身躯从真皮沙发弹起，肥硕的手指擦过西装裤褶皱去摸手机："疯子！你丈夫最清楚......"朱丹泰的号码在屏幕亮起的瞬间，沈秀莲已经扑到他面前。珍珠手链崩断的脆响惊飞窗外夜枭，圆润的珠子在波斯地毯上四散奔逃，她的膝盖狠狠抵住男人肥腻的小腹，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腕："你敢按通话键试试？"
赵议员挣扎时打翻的砚台在照片上洇开墨渍，却盖不住沈秀莲眼底翻涌的滔天恨意。这个曾经温言软语的豪门太太，此刻像头被激怒的母兽，在月光与阴影交织的暗室里，用破碎的珍珠与带血的指甲，死死掐住了真相的咽喉
“反了你了！”赵议员的巴掌带着风声落下，沈秀莲的脸颊瞬间烧起灼痛。她像断线的木偶撞向博古架，青花瓷瓶炸裂的脆响里，雪雅婴儿时期的照片从怀中散落，被飞溅的瓷片划破了嘴角
男人肥硕的身躯压上来时，沈秀莲闻到他领口的酒气混着铜臭味。拳头砸在肋骨上的钝痛让她蜷缩，却在看清地毯上雪雅染血的照片时，突然偏头咬住赵议员的手背。牙齿穿透皮肉的瞬间，血腥味在舌尖炸开，她尝到的不是疼痛，而是复仇的快意
“疯女人！”赵议员痛得嘶吼，另一只拳头狠狠砸向她的太阳穴。沈秀莲的视线开始模糊，却死死瞪着天花板水晶灯——那盏灯的光芒，像极了雪雅坠楼时最后映在她瞳孔里的光
当男人试图掰开她的嘴，沈秀莲突然发出咯咯的笑，笑声在满室狼藉中扭曲变形。血沫从嘴角溢出，滴在雪雅的照片上，她用尽全力含糊地说：“为了她……我早就不是人了……”瓷片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她愈发清醒——从女儿坠楼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踏入地狱，现在要做的，是拉着这些罪人一起沉沦
……
沈秀莲捏着那页泛黄的跨国收养档案，指腹在"美国籍养父母"的签名上反复摩挲，纸张边缘被攥得发皱。档案袋里掉出的遣返证明上，"偷窃"两个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眶发酸——照片里那个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怎么会偷东西？
保育院老院长颤抖着递来的视频在手机里循环播放。金发夫妇带闵雪雅走出机场时，她发间别着的粉色蝴蝶结还在飘动；三个月后被送回时，女孩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手腕上留着淡淡的针孔，蝴蝶结早已不见踪影。"他们说...孩子偷了女主人的钻石胸针..."老院长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可雪雅连罐头都舍不得打开，怎么会..."
沈秀莲突然想起雪雅当家教时，总把朱锡京吃剩的面包偷偷塞进包里。那时她以为是贫穷，此刻才惊觉——那是骨髓被抽走后，身体对食物的本能渴求。遣返文件上养父母的签名笔迹，骨髓移植的受益人一栏，赫然写着"具浩东"的名字
她将脸埋进雪雅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布料上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原来所谓的跨国收养，不过是场精心设计的掠夺——用亲情做诱饵，抽干骨髓就扔掉，还要在她干净的人生里，刻下"小偷"的烙印
窗外的雨砸在玻璃上，像无数根针在扎。沈秀莲缓缓抬起头，眼底最后一点温情被寒冰冻结——她的女儿，在异国他乡经历了怎样的绝望？那些深夜里无声的哭泣，那些被污蔑时倔强的沉默，都成了此刻剜心的刀。这场迟来的真相，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更确定，必须让所有参与者，付出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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