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被同学拽着胳膊往后拖，额角的血珠滴在光洁的瓷砖上，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她看着千瑞珍将恩星护得密不透风，那姿态像极了老母鸡护住羽翼下的雏鸟，连眼神都带着不容侵犯的锋利。
“是她先动手撕我的乐谱！”露娜的声音冲破喉咙，带着血沫的腥气，“就因为朱锡勋帮我捡了支掉在地上的笔，她就追着我骂了三层楼！”
恩星从千瑞珍怀里探出头，嘴角挂着带血的冷笑：“胡说！是你故意往他身上撞！不要脸的东西！”
千瑞珍的指尖抚过女儿脸上的抓痕，指甲几乎要掐进恩星的皮肤里。她抬眼时，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眼底的阴鸷：“裴露娜，这里是清雅艺高，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她忽然提高声音，走廊里的回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谁不知道你想攀附朱锡勋？现在竟敢动手伤我女儿，真当我们河家好欺负？”
露娜的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走廊的灯管又开始闪烁，将千瑞珍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张择人而噬的网。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原来在这些人眼里，连被人帮助都成了罪过。
“我没有。”露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拗劲，“朱锡勋只是……”
“闭嘴！”千瑞珍厉声打断她，将恩星往身后又拉了拉，“今天这事，要么你跪下给恩星道歉，要么就等着被开除！”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露娜抬头望去，朱锡勋的身影正从楼梯口出现，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最终落在露娜渗血的额角，眉头猛地蹙起。恩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嫉妒像毒藤般瞬间缠紧心脏，她挣脱千瑞珍的手，又要往露娜身上扑：“都是你这个贱人！”
朱锡勋的身影刚从楼梯口转出，皮鞋踏在瓷砖上的声响骤然停顿。他目光扫过地上蜿蜒的血痕，瞳孔猛地收缩——那抹暗红正顺着瓷砖缝隙，朝露娜脚下蔓延。
"住手！"他几步冲上前，扯开纠缠的人群，精准地挡在露娜身前。西装外套的下摆扬起又落下，带起的风卷着血腥气扑进鼻腔。他垂眸看向露娜额角的伤口，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几乎要触到她染血的发丝，却在半空僵住。
千瑞珍眯起眼睛，看着少年紧绷的下颌线："朱锡勋，这是我们和裴露娜的事。"
"河夫人，"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监控就在走廊尽头。"他侧身时，露娜的血珠正巧滴在他手背，滚烫的触感让他攥紧了拳头，"现在，需要我请保安部调录像，还是您想先带河恩星去医务室？"
恩星看着他护在露娜身前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往日那个总带着疏离笑意的朱锡勋，此刻周身萦绕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她突然尖叫着扑过去："你凭什么护着这个贱人！她就是故意勾引你！"
朱锡勋连头都没回，长臂一伸将露娜挡得更严实。恩星撞在他肩膀上，踉跄着后退几步。他盯着千瑞珍骤然变色的脸，一字一句道："如果有人蓄意伤人，我不介意亲自把证据交到警察手里。"
——
密闭的储物间里，霉味混着陈旧的纸箱气息令人窒息。沈秀莲后背抵着铁皮柜，听着具浩东转动录音笔开关的“咔嗒”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疤里——那是当年被雪雅攥出的血痕。
“你以为能瞒住所有人？”具浩东将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出生证明的扫描件刺得她眼前发黑。他按下播放键的瞬间，电流杂音像毒蛇吐信，紧接着传来雪雅压抑的啜泣：“别打了……我错了……”
沈秀莲的膝盖轰然跪地，撞翻一旁的铁桶。录音里混杂着推搡声与嬉笑，雪雅的求救声越来越微弱。她猛地扑向手机，却被具浩东反手扣住手腕，金属录音笔硌得她骨头生疼：“原来你也会心疼？当年为什么要抛弃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秀莲的声音碎成齑粉，泪水滴在具浩东手背。她看见手机屏幕里女儿蜷缩在储物柜的画面，校服领口沾着墨渍，和记忆里那个在保育院蹒跚学步、伸手要她抱的小身影重叠。
具浩东突然松开手，手机摔在地上仍在播放。他扯松领带，脖颈青筋暴起：“雪雅为什么会从顶楼掉下来？”
沈秀莲盯着墙角蠕动的潮虫，恍惚回到那个暴雨夜。她浑身湿透地冲进赫拉宫殿，只看到雪雅坠落的残影，红裙在雨幕中绽开如血。“我只看到她在天台……”她的声音飘向虚空，“有人在她身后……”
储物间陷入死寂，唯有手机扬声器传出的电流声滋滋作响。具浩东弯腰捡起手机时，屏幕映出他通红的眼眶。沈秀莲突然抓住他的袖口，指尖颤抖：“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具浩东甩开她的手，录音笔在掌心攥出凹痕：“因为她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
——
宋衡的钢笔在指尖转出银亮残影，突然重重叩在朱锡勋的课桌上，墨水瓶被震得晃了晃。他垂眸看着对方攥紧的拳头，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笑：“裴露娜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朱锡勋猛地抬头，却撞进对方冰冷的目光。宋衡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的褶皱，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但千瑞珍的手段你清楚，上次雪雅的事让我母亲对着新闻熬了三个通宵。”他俯身时，雪松香裹着压迫感扑面而来，“你想让我再看到她皱眉？”
“金奖、三连冠、门门全A+。”宋衡突然扯开校服领口的纽扣，露出锁骨处未消的淤青——那是上次为讨母亲欢心，苦练八小时留下的印记，“我足够优秀到让她骄傲，所以绝不容许任何事破坏她的好心情。”他伸手将金属钢笔抵在对方喉间，“你要是真想当救世主，先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在千瑞珍的爪牙下护得住一条贱命。”
走廊传来学生们的嬉闹声，宋衡松开手，低头凝视手机锁屏上宋清禾清雅的微笑。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里母亲弯弯的眼角，仿佛这样就能抹去所有可能让她皱眉的阴霾。转身时，他的声音混着暮色飘来：“记住，我的母亲，只配拥有完美无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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