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五十分，YG旧楼的公共练习室像一个巨大的冰窖。惨白的灯光下，尘埃在无声飞舞。苏术背靠着冰冷的落地镜滑坐下来，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沿着下颌线滚落，在深色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空气里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
“嗒。”
一声极轻微的易拉罐开启声打破了寂静。
苏术倏然睁眼。
练习室厚重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逆着走廊微弱的光，金智秀站在那里。她穿着柔软的浅灰运动服，套着敞开的米白色长款羽绒服，脸颊带着健康的红晕，手里拿着两罐凝结着水珠的草莓牛奶。
她径直走过来，停在苏术面前，微微倾身递过一罐。
苏术伸手去接，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金智秀的手指——温热的。不仅是指尖，那罐小小的牛奶也传递出熨帖的暖意，仿佛被握在掌心暖了很久。
苏术心脏猛的跳了下 该死的反应内心怎么想着 身体却是第一时间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谢谢欧尼~。”声音沙哑又清脆。
金智秀在她旁边隔了半臂坐下，拉开自己的拉环，小口啜饮。
淡淡的草莓甜香在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开一丝微弱的暖甜。她没看苏术，视线落在对面镜子里两人模糊的倒影上。
金智秀“又一个人练到这么晚？”声音平稳，是陈述而非责备。
苏术“嗯，”苏术摩挲着湿滑的罐身，“新编舞的衔接卡了几次，想再顺顺。白天人很多都在占要练。”她顿了顿，补充道。
金智秀的目光终于从镜子上移开，侧头落在苏术脸上。她的眼神专注，近乎研究，在苏术汗湿的额发、泛红的眼尾和被咬得发白的下唇上缓缓巡梭。
金智秀“苏术。”金智秀忽然开口。
苏术抬眼，对上她的视线。那双清澈沉静的眼眸，在冷白灯光下像浸润深潭的黑玉，清晰地映出她疲惫的倒影。
金智秀金智秀唇角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声音放得更轻 就像是跟往常无异般 一样的柔和
金智秀“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看人的眼神……太温柔了。”
苏术...
苏术的心脏又像是一双手捏紧了它
金智秀视线仍旧停留在眼前这位面容出众的妹妹身上，像是想得到什么答案
苏术心口毫无预兆地一跳，握着罐子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镜面的冰冷和罐身的温热在掌心交织。她甚至能感觉到耳根悄然升起的热度。
她飞快垂下眼睫，盯着自己沾灰的鞋尖
苏术“是嘛”
苏术“可能最近累到了吧...我的目光就会很柔和”
随着时间一年一年过去 这已经是她们认识的第五年 还有两个月就是第六年了，金智秀总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潜在她们的关系里 说不清道不明，这与智妮 Lisa她们相处起来是不一样的 渐渐的她也懂了 想明白了很多之前一直疑惑的事情 想明白的那个夜晚自己就去找了彩英 只是她用一个难言的表情看着自己说：大姐你才发现苏术对你好的离谱了啊 这脑子开窍的也太晚了点，我们都不点明 你怎么想的？想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智秀没有给出回答只记得自己当时摇了头彩英见了叹了一口气 而我也一整夜无眠，只是在那个夜晚后自己面对苏术会有意无意的避开互动 我很矛盾，我们是关系那么要好的朋友 知己，我要怎么做才可以让自己显的自然 我好像很难再自然的去接触，在这个过程中我一定伤害到了术术，她很聪明即使这样也没有点破最后的纱窗配合着我
金智秀收回思绪没追问，也没移开视线。她只是沉默地又喝了一口牛奶，细微的吞咽声在寂静中被放大。她看着苏术低垂的侧颈、起伏的肩膀和轻颤的睫毛。一种无声的张力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
金智秀“累的时候，更要适可而止。”金智秀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却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像羽毛轻轻搔刮在紧绷的弦上
苏术的睫毛不受控制地快速颤动了一下。她分不清这句话，这句“适可而止”，是不是金智秀在暗示她们之间这份不该滋生的情愫。心脏像是被那只看不见的手又捏紧了几分，闷闷地疼。
应该是吧。
苏术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边，一个无声的自嘲。她垂下头，额前汗湿的碎发挡住了眼神。
金智秀看到了那个转瞬即逝的弧度。心口像被细针微微扎了一下，泛起更深的慌乱。她刚才那句话，确实带着双重的意味，既是对苏术过度练习的关心，也是对内心那份情感发出的警告。可看到苏术这样近乎默认的自嘲反应，金智秀又觉得懊恼，仿佛自己成了那个拿着鞭子抽打对方柔软处的人。我不应该这样的 我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式
金智秀“身体垮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交错。金智秀没有立刻起身离开，她陪着苏术又坐了一会儿，像是在等待，像是挣扎
金智秀最终金智秀无声的叹气“练习是很重要 但你的睡眠时间太紧了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苏术抬头，只捕捉到她转身时羽绒服下摆划过的弧度和从容离去的背影。
门被轻轻带上，练习室重归寂静。空气里残留着草莓甜香和金智秀身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清冽干净的气息。
苏术靠着冰冷的镜子，很久没动。指尖触碰过金智秀皮肤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存在感强烈。
温柔？苏术看着镜中自己略微发白的脸和幽深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空旷，也映着刚刚离去的身影留下的痕迹她心底深处，一种隐秘的灼热在无声翻滚。她知道那是什么？是第一次残酷的月末评价。导师严厉的批评像鞭子抽在心上，她独自躲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不让自己哭出声这样太丢人了，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是金智秀，无声无息地出现，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轻轻坐在她旁边的台阶上，递过一张带着她身上淡淡香气的纸巾。肩膀被轻轻揽住，一个无声却坚定的支撑。那一刻，世界崩塌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身边人传递过来的、令人鼻酸的安稳。是初到韩国，语言不通，举目无亲，连去便利店买瓶水都像一场冒险。迷路在首尔错综复杂的巷弄里，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又是金智秀，仿佛总能感知到她的无助。她耐心地用生涩的英语夹杂着肢体语言，一遍遍解释路线，甚至亲自带她走回宿舍。那时她笨拙的韩语发音，被金智秀温柔地、一遍遍笑着纠正，没有一丝不耐。那在陌生国度里的第一份安全感，是金智秀给的。是金智秀全然无视了两人之间那看不见却横亘着的、名为阶级的巨大鸿沟。是自己还没有朋友的时候她带着Rosé Lisa 智妮进入了我的平淡的生活 是每一次排练，金智秀与我的那份默契 这些都让我无法控制的被吸引也让我心慌沉沦。她只要静静的站在那什么也不用做我的视线就无发控制的黏在她身上，每次看到她的笑容我的身体都无法欺骗自己
一直以来温柔的 都是她吧，触不可及的月光
那是金智秀不刻意的、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善意，像冬日暖阳，不炙热，却足以驱散寒冷。这善意无关乎她是谁，只关乎她是金智秀。
苏术闭上眼，深深吸气，将那份灼热强压下去。她太清楚她们之间的距离——不是练习室A区到C区的距离，是江南区顶级复式公寓与三人挤在一起的半地下室的距离；是数千万韩元的名牌手袋与用了三年、边角磨损的帆布背包的距离；是“金氏家族”的庞然背景与她那个国内二线城市辛苦经营小小琴行、倾尽所有供她追梦的普通家庭的距离。
金智秀的世界，是她踮起脚尖也望不到边际的广袤原野。而她，只是边缘一颗随时可能被风吹走的尘埃。
这种认知像冰水冲刷着心底的灼热，带来尖锐的清醒。苏术猛地睁眼，眼神里的迷茫褪去，只剩淬冰般的冷硬。她撑着地板起身，走到角落拿起旧水壶，灌下几大口冰水。
一时间冲淡了草莓牛奶的味道
她重新站到镜子前。镜中的少女身形挺拔，汗湿的黑色长发贴在冷白的脸颊和颈侧，下颌线清晰利落。她长的极美，本该是妩媚明艳秀气的那种美，此刻却因专注和冷意显得格外疏离锐利，像雪地里孤傲的黑曜石，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清冷又坚韧的气质。正是这种矛盾的特质，让她在人群中格外打眼。她的魅力不在于甜美的笑容，而在于那份近乎孤注一掷的狠劲下，偶尔流露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薄。
音响再次响起，激烈充满攻击性。苏术随着节拍猛地踏出，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与精准控制，一遍遍过着这个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排练 随着每一个动作做出汗水模糊视线，她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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