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像掺了牛奶的温水，把咒术高专裹得严严实实。训练场的铁丝网在雾里只剩道模糊的灰影，远处的树林像浸在墨水里的棉絮，连叽叽喳喳的鸟叫都被滤得软绵绵的，透着股潮湿的凉意。
霜月踩着露水穿过庭院时，远远就看见家入硝子蹲在医务室门口的台阶上。她今天换了件深灰色的短款外套，烟盒随意地放在脚边，指尖夹着的香烟燃到一半，灰烬弯成道危险的弧线，却迟迟没落下。
“早啊，月光小姐。”硝子抬眼时，睫毛上沾着的雾珠轻轻颤动，“看来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霜月在她身边坐下，冰凉的石阶透过薄薄的裤料渗进骨头里。她拢了拢被雾气打湿的领口，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那里还残留着昨夜五条悟跳窗时不小心勾到的红痕——被她用遮瑕膏仔细盖过，却瞒不过硝子那双常年跟伤口打交道的眼睛。
“做了个噩梦而已。”霜月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医务室玻璃门上凝结的水汽，“你怎么在这里抽烟？不怕被夜蛾校长抓到？”
“抓就抓呗，”硝子嗤笑一声，把烟摁灭在脚下的烟蒂堆里，“总比待在里面听那两个家伙互相阴阳怪气强。”她往医务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五条悟一早就堵在门口，说要给你送‘爱心早餐’，夏油杰紧随其后，拎着个保温桶，说是亲手熬的粥。”
霜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就知道昨晚五条悟那句“该抢的东西不会让”不是随口说说。
“他们还在里面？”
“刚被夜蛾校长叫去办公室了。”硝子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柠檬味的酸气瞬间在空气里散开，“估计是昨晚五条悟爬你窗户的事被发现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夏油杰那家伙告状时，声音大得能把屋顶掀了。”
霜月扶着额头叹气：“他们这样……”
“很麻烦，是吧？”硝子打断她，侧过脸认真地看着她。雾珠在她的睫毛上凝成细小的冰晶，眼神却异常清明，“但你比他们更麻烦。霜月，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边吊着五条悟，一边给夏油杰希望，真打算把这两个未来的咒术界支柱都变成围着你转的笨蛋？”
这话像块冰锥，猝不及防地扎进霜月心里。她猛地抬头，清浅的琥珀色瞳孔里浮起层薄怒：“我没有。”
“没有？”硝子挑眉，从烟盒里又抽出根烟，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指间把玩，“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五条悟捏你下巴时你不躲？为什么夏油杰盯着你看时你不避开？为什么他们俩把训练场当修罗场时，你眼底那点窃喜都快藏不住了？”
霜月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确实没躲，甚至在五条悟用六眼肆无忌惮地探究她时，在夏油杰用温和目光一点点织网时，心底掠过的不是恐惧，而是种隐秘的、连自己都唾弃的满足感——那是系统任务带来的本能，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猎手。
“我只是在完成任务。”她声音发涩，像被砂纸磨过。
“任务？”硝子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你以为这是过家家？五条悟的六眼能看穿一切谎言，夏油杰的温柔里藏着能吞掉人的深渊。他们现在对你是兴趣，是好奇，可等这股新鲜劲过了……”她顿了顿，指尖的香烟被捏得变了形，“或者等他们发现，你对两个人都一样好时，你猜会发生什么？”
雾不知何时散了些，阳光像被打碎的玻璃碴，零零散散地落在两人脚边。霜月看着自己映在湿漉漉地面上的影子，突然觉得那影子陌生得可怕——清冷的外表下，藏着颗被任务异化的、连自己都看不懂的心。
“我会处理好的。”她低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硝子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种难得的暖意：“中午来医务室一趟，给你带了新的遮瑕膏——比你现在用的这个好，遮红痕效果一流。”
***上午的理论课在阶梯教室进行。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里，混着后排五条悟转笔的轻响。
霜月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的笔记本只写了寥寥几行。她的目光落在斜前方的夏油杰身上——他正低着头认真记笔记，阳光落在他纤长的手指上，握着钢笔的姿势端正得像幅画。可就在刚才，他趁着老师转身的瞬间，不动声色地往她桌肚里塞了个保温杯，杯壁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系统提示：夏油杰好感度+3（隐性关怀），当前好感度56。】
而坐在她正后方的五条悟，从上课起就没安分过。一会儿用脚勾她的椅子腿，一会儿往她头发里塞小纸条，此刻正用支笔戳她的后背，压低声音嚷嚷：“喂，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霜月无奈地回头，就看见他手里举着个透明的塑料盒，里面装着几颗晶莹剔透的草莓，水珠还挂在鲜红的果皮上，看着就很甜。
“偷藏进来的，老师没发现。”五条悟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飞快地塞给她一颗，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嘴唇，带着微凉的触感，“快吃，甜的。”
【系统提示：五条悟好感度+5（互动愉悦），当前好感度35。】
两人的小动作没能逃过前排同学的眼睛。坐在夏油杰旁边的二年级学姐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嘴角噙着暧昧的笑。夏油杰握着钢笔的手指猛地收紧，墨水滴在笔记本上，晕开个小小的黑点，他却像没察觉似的，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表情，只是耳尖悄悄红了。
【系统提示：夏油杰好感度-2（隐性不满），当前好感度54。检测到修罗场氛围浓度：70%。】
霜月把草莓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却没让她轻松多少。她能感觉到来自前后两方的视线像拉满的弓弦，绷得她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老师刚走出教室，夏油杰就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霜月，中午有空吗？我熬了莲藕排骨汤，放在你桌肚里了，记得趁热喝。”
“我有空！”五条悟立刻抢答，一把搂住霜月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中午去吃食堂的特辣咖喱，我请客！”
“可是她胃不好，不能吃辣。”夏油杰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却依旧温和。
“那点辣算什么？”五条悟挑眉，“再说了，有我在，胃疼了我给她治。”他低头凑近霜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比某人只会送汤强多了。”
夏油杰的眼神沉了沉，刚想说什么，就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夜蛾正道打断了。
“霜月，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夜蛾校长的声音依旧低沉，目光在她和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之间扫过，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
五条悟的手瞬间收了回去，夏油杰也站直了身体，两人脸上的针锋相对像被按了暂停键，只剩下规规矩矩的学生模样。
霜月跟着夜蛾走进办公室时，还能感觉到背后两道灼热的视线，像要在她背上烧出两个洞来。
*校长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夜蛾正道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摆着个未完成的咒骸模型，他的手指在模型粗糙的表面轻轻摩挲着，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开口。
“你的咒术，是天生的？”
霜月站在办公桌前，腰背挺得笔直：“是。”
“能净化咒灵的恶意，还能安抚人心……”夜蛾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这种咒术，在咒术史上从未出现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能帮上更多人？”霜月轻声说。
“也意味着危险。”夜蛾打断她，语气严肃，“咒术界从不缺贪婪之徒。一旦你的能力暴露，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想利用你的，想研究你的，想毁掉你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红痕上，“包括你身边的人。”
霜月的心跳漏了一拍：“您是说……”
“五条悟的六眼能看穿一切，却也最容易被‘有趣’冲昏头脑。”夜蛾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重量，“夏油杰心怀大义，可大义这东西，有时候比恶意更伤人。”他指了指桌上的咒骸模型，“你看它，外表再完美，内核是咒力构成的，终究是危险的东西。人也一样，尤其是站在顶峰的人。”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显得格外深沉。
“我知道你和硝子走得近。”夜蛾话锋一转，“那孩子看着冷漠，心里比谁都清楚。多听听她的话，没坏处。”他挥了挥手，“回去吧，下午的辅助监督培训别忘了。”
霜月走出办公室时，手心已经沁出了薄汗。夜蛾校长的话像颗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说得没错，五条悟的好奇和夏油杰的探究，看似无害，底下却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暗流。而她，就站在这暗流的正中央。
走廊尽头的窗台上，不知是谁放了盆小小的多肉植物，叶片胖乎乎的，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绿意。霜月看着它，突然觉得有点羡慕——至少它不用周旋在两个危险的人之间，不用背负着“救赎”的任务，只用安安静静地晒太阳就好。
下午的辅助监督培训在实操场地进行。几个穿着西装的辅助监督正围着个特级咒物模型讲解注意事项，霜月站在人群外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来被夜蛾老头训了？”家入硝子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嘴里嚼着口香糖，“脸都白了。”
霜月摇摇头：“他只是提醒我注意安全。”
“注意那两个家伙的安全吧。”硝子嗤笑，往人群里扫了眼，“你看，一个假装看咒物模型，眼睛却黏在你身上；一个跟辅助监督套近乎，其实是想打听你的资料。”
霜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夏油杰正和一个戴眼镜的辅助监督相谈甚欢，嘴角挂着温和的笑；而五条悟则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上，看似在研究咒物模型，苍蓝色的六眼却明晃晃地盯着她，连眨眼都舍不得。
【系统提示：五条悟好感度+5（专注关注），当前好感度40。夏油杰好感度+3（信息收集），当前好感度57。】
就在这时，场地中央的特级咒物模型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表面的咒纹瞬间亮起红光，一股浓烈的恶意猛地扩散开来！
“不好！咒物失控了！”辅助监督们脸色大变，慌乱地后退。
离模型最近的一个年轻辅助监督没站稳，踉跄着朝模型扑去，眼看就要撞上那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咒物——
“小心！”霜月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指尖泛起淡淡的银光。
就在她的指尖快要触碰到咒物的瞬间，两道身影比她更快地冲了过来。
五条悟一把将她揽回怀里，无下限术式瞬间展开，透明的屏障将咒物牢牢罩住，他低头瞪着她，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疯了？这种级别的咒物也敢碰！”
而夏油杰则在同一时间召唤出咒灵，稳稳地扶住了那个差点摔倒的辅助监督。他转身看向被五条悟护在怀里的霜月，琥珀色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沉沉的晦暗，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下次别这么冲动。”夏油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警告，“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及时拉住你。”
【系统提示：五条悟好感度+10（保护欲爆发），当前好感度50。夏油杰好感度+5（担忧转化的占有欲），当前好感度62。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波动：五条悟（愤怒40%、后怕30%、占有欲30%），夏油杰（担忧20%、不满40%、占有欲40%）。】
霜月被五条悟紧紧箍在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而夏油杰站在不远处，目光像细密的网，牢牢地将她和五条悟罩在里面，带着种无声的、越来越浓的偏执。
周围的辅助监督还在议论纷纷，阳光依旧明亮，可霜月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在这两个少年眼底悄然改变了。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表面看似平静，底下的暗流却早已汹涌。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净化咒物时的微麻感。这双手，是系统赋予的“月光”，是救赎的希望，可现在，却好像变成了点燃修罗场的火种。
远处的教学楼顶，夜蛾正道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他拿起桌上的粉笔，在写着三个名字的黑板上，又重重地画了一笔。那道线纠缠着穿过“五条悟”和“夏油杰”，最终牢牢地系在“霜月”的名字上，像道解不开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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