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卷着雪沫子,敲打着宿舍的玻璃窗,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谁在窗外踮脚窥探。霜月躺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被子上的褶皱——那是刚才被五条悟攥皱的地方,布料深处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发慌。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是否需要进行心理疏导?】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霜月闭了闭眼,无声地拒绝了。疏导?难道要告诉系统,她现在既害怕五条悟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占有欲,又对夏油杰那双藏着暗流的琥珀色眼睛生出了不该有的在意?
就在这时,窗沿传来极轻的“嗒”声,像是石子落在木头的声音。
霜月猛地睁开眼,抄起床头的咒具刀翻身下床。她走到窗边,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窗框,就看到窗台上放着一个白瓷茶杯,杯口冒着袅袅热气,氤氲的水汽里飘出淡淡的抹茶香。
而夏油杰就站在窗外的雪地里,黑色的制服外套上落了层薄薄的雪,像撒了把碎盐。他仰着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嘴角噙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吵醒你了?我泡了点抹茶,想着你可能没睡。”
霜月握着窗框的手指紧了紧。这人总是这样,明明和五条悟一样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偏要裹上一层温和的糖衣,让人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她拉开一条窗缝,冷冽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雪后特有的清寒。
夏油杰弯腰拿起窗台上的茶杯,递到她面前。白瓷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暖得恰到好处:“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今天在暗巷里……抱歉,我不该说那些话。”
他的语气很诚恳,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点自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霜月看着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冰晶,心里那点防备不知不觉就卸了下来。
“我没放在心上。”她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系统提示:夏油杰好感度+3(示弱),当前好感度77。】
“那就好。”夏油杰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茶杯上,“尝尝看?是我家乡的抹茶,味道应该还不错。”
霜月抿了一口,微苦的茶味在舌尖化开,后味却带着清甜,确实是上好的抹茶。她抬眼看向窗外的人:“进来坐吧,外面冷。”
夏油杰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却摇了摇头:“不了,怕打扰你休息。就站在这里说几句话就好。”他往后退了两步,靠在院墙边的樱花树上,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今天五条悟在天台上……没对你做什么吧?”
霜月握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来了,该来的总会来。这两人就像互相安装了监控,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要刨根问底。
“没有,就说了几句话。”她避重就轻地回答,目光落在杯底漂浮的茶叶上。
夏油杰“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却也没换别的话题。他就靠在樱花树下,仰头看着她的窗户,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窗内暖黄的灯光,像盛着一汪温水。雪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宿舍里静得能听到挂钟滴答的声响,窗外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带着种奇异的张力,像拉满的弓弦,谁都不肯先松手。
“你知道吗?”夏油杰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小时候住的村子里,有很多人被咒灵伤害。那些非术师明明生活在恐惧里,却连敌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日复一日地祈祷。”
他的声音很轻,像落在雪地的羽毛,却带着种沉甸甸的重量。霜月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认真地听着。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能变强就好了。”夏油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月光在他手背上流淌,“强到能保护所有人,强到能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咒灵,强到……能让像你这样温柔的人,不用再面对那些肮脏的东西。”
琥珀色的眼睛里燃起细碎的光,像被点燃的星子,带着理想主义者特有的炽热。霜月看着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追随夏油杰——他的理想像盏明灯,总能轻易照亮别人心里的阴暗。
可这份炽热里,又藏着让她心惊的偏执。
“你的理想很好。”霜月轻声说,“但这个世界太复杂了,不是单凭力量就能改变的。”
“我知道。”夏油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少年人的倔强,“但总要有人去试试,不是吗?就像你今天在暗巷里做的那样,明知道危险,还是会伸出援手。”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融化的春水,“其实我们是一类人,霜月。”
【系统提示:夏油杰好感度+5(认同感),当前好感度82。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波动:共鸣50%、珍视30%、占有欲20%。】
霜月的心猛地一跳。她和他怎么可能是一类人?他是心怀大义的理想主义者,而她只是个为了完成任务、在刀尖上跳舞的过客。
“我们不一样。”她别过脸,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是一样的。”夏油杰坚持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像月光一样,能照亮那些被黑暗笼罩的地方。”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像在说什么秘密,“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这个世界多一点像你这样的人,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太专注,像带着某种魔力,让霜月几乎要沉溺在那片温柔的琥珀色里。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手里的空茶杯递给他:“茶很好喝,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夏油杰接过茶杯,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蹭了一下,像羽毛拂过皮肤,带着微痒的触感。他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你也早点睡,别想太多。”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霜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缓缓关上窗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系统提示:夏油杰好感度+3(隐秘的触碰),当前好感度85。】
她走到床边坐下,指尖还残留着白瓷杯的温度和他手背上的触感。刚才夏油杰说的那些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这个男人太懂怎么温柔地攻城略地了。五条悟的攻势像烈火,炽热得让人无处可逃;而夏油杰的靠近像温水,一点点渗透,等反应过来时,早已沉溺其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砰砰”的砸门声,伴随着五条悟嚣张的叫嚷:“霜月!你睡了吗?开门!我带了草莓大福!”
霜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就知道,这尊大神不会善罢甘休。
“我睡了!”她扬声喊道,试图把人打发走。
“骗人!我看到你房间灯还亮着!”五条悟根本不吃这一套,砸门的力道更大了,“快开门!不然我就用术式进去了!”
【系统提示:五条悟好感度-3(被冷落的不满),当前好感度82。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波动:焦躁40%、占有欲40%、委屈20%。】
霜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去开门,就听到门外传来夏油杰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语调,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悟,这么晚了还去打扰女孩子休息,不太好吧?”
“夏油杰?你怎么在这里?!”五条悟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是不是又在打霜月的主意?!”
“我只是路过,看到你在这里吵闹,过来提醒一下而已。”夏油杰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无波,“不像某些人,只会用这种粗鲁的方式刷存在感。”
“你说谁粗鲁?!”
“谁接话就是说谁。”
门外立刻响起激烈的争吵声,夹杂着物品碰撞的脆响,不用看也知道那两人肯定又动起手来了。
霜月捂着脸,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家伙到底有完没完?
【系统提示:检测到修罗场氛围浓度:95%。五条悟好感度-5(愤怒),当前好感度77。夏油杰好感度-3(争执),当前好感度79。】
她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够了!你们要吵出去吵!”
门口的景象让她瞬间愣住了——五条悟揪着夏油杰的衣领,苍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夏油杰也没好到哪里去,攥着五条悟的胳膊,琥珀色的眼睛里一片冰冷。两人身上都落了层雪花,黑色的制服被扯得皱巴巴的,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她,眼神里的怒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截然不同的情绪——五条悟的眼里带着点委屈和讨好,像做错事的大型犬;夏油杰则迅速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晦暗。
“霜月……”五条悟刚想开口,就被夏油杰打断了。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夏油杰对她微微颔首,语气诚恳,“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他看了五条悟一眼,眼神里带着无声的警告,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的背影,愤愤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草莓大福:“你看,我给你带了这个,刚从食堂拿的,还热乎着呢。”
霜月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和被扯乱的头发,心里那点火气不知不觉就消了。她接过草莓大福,轻声道:“进来吧,外面冷。”
五条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烟花,刚才的怒气一扫而空,乖乖地跟着她走进宿舍,还不忘反手带上门,像是怕被谁打扰。
宿舍里很暖和,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抹茶香。五条悟吸了吸鼻子,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他来过?”
“只是送了杯抹茶。”霜月打开草莓大福的包装,递给他一个,“吃吧。”
五条悟却没接,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苍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点受伤的委屈:“你宁愿跟他在窗边喝茶,也不愿见我?”
霜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
“只是什么?”五条悟上前一步,逼近她,语气带着点偏执的追问,“只是跟你说他的理想?只是跟你说你们是一类人?还是只是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慌,像害怕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
【系统提示:五条悟好感度+5(不安的依赖),当前好感度82。】
霜月看着他眼底清晰的不安,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她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没有人要抢走我。我在这里,不是吗?”
指尖的温度似乎安抚了他。五条悟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不许再跟他靠那么近,听到没有?”
“好。”霜月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窗台上,积起薄薄的一层。宿舍里,草莓大福的甜香和淡淡的抹茶味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无声的拉锯。
霜月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当任务结束的那天,她该如何面对这两个已经在她心里留下痕迹的少年。
而她不知道的是,宿舍外的樱花树下,夏油杰静静地站在雪地里,琥珀色的眼睛望着那扇透出暖黄灯光的窗户,眼底的温和早已褪去,只剩下沉沉的晦暗,像被乌云笼罩的月亮。
他抬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刚才碰到她手背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我们是一类人……”他低声重复着刚才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所以,你只能是我的。”
雪越下越大,将他的身影渐渐笼罩,只留下那双在黑暗中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像蛰伏在暗处的猛兽,等待着狩猎的时机。